U的夢遊（18）

火車進入了一個陌生的城市。

這裏最大的不同，就是寒冷的氣候，這裏有四季，但偏冷。

一個電子告示牌，不斷提醒今天的溫度。

「零下十一攝氏度，請添衣，請保暖，請多喝熱水。」

除了沒有推薦熱咖啡，我都很喜歡的文字。

一個女孩，穿着紅色的外套，好像聖誕節的精靈，奔跑過路口。

到處都是彩燈，仿彿這裏有一個節日。

當我還記得自己有過好多節日的時候，很多人都忘記了，每個人都奔向自己想去的地方，節日就成了一種鄉愁。可我們又都沒有故鄉，就像飛舞在夏日風中的蒲公英，落到哪裏，可以生長，哪裏就是我們的故鄉。

一切景色陌生而新鮮，可我只是想趕緊找到那家還開放的圖書館。

第一個踏上新大陸的人，會為了被拯救的飢餓，保存回憶。

「即使孤獨，也要迎接未來。」

我想，這些人是值得尊敬的。但若是一個國家的人，都乘船抵達的時候，你該尊敬誰呢？我想起曾經讓我來這裏的人，她大概還在狂熱地倒立，不停地，堅持着自己的堅持。

我走過了三個路口，果然看到了遠處高高的白色塔尖，那就是鐵塔圖書館了。

走的路，一定會很遠，我在路邊買了兩個漢堡包，邊吃邊走。這裏的人雖然要多上一些，但走得遠了，依然顯得冷清。不過，只要遇見的人，他們都還願意彼此交談。所以，我有些好奇，有些羨慕地看着這些吵吵鬧鬧的人。

他們也偶爾會注意到我這個異鄉人，眼神中露出笑意，可也沒有說話。

路真地很遠，我在看不到人後，又遇見了兩隻鹿、一頭羊駝、三隻拖着長尾巴的花雉，以及一隻總是不肯下來的松鼠。

我雖然很開心遇到它們，但還是要把它們排在一匹馬的後面。

它拦住了我，說：「吹口哨吧。」

我簡直不能再驚訝了，說：「雖然一匹馬說話已經很讓人奇怪，但更奇怪的，難道不是你一見面就要我吹口哨？我們之前根本都不認識。」

「你有時間啊。」

「我沒時間。」我下意識回答後，立即反駁：「根本不是有沒有時間的問題，你到底要做什麽？」

「只是請你吹口哨，你不是曾經也求一個人吹了口哨嗎？」

我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一些事，不知道是夢，還是真實。如果我現在是在做夢，那麽請人吹口哨的事情，難道是一個夢中的夢？

但這又讓我懷疑，也許我是在一匹馬的夢中，所以它纔會那樣不會客套，直接讓我去吹口哨。

雖然這樣冒昧，讓我覺得有些尷尬，但想一想自己無論做夢沒有，似乎還真的有吹口哨的記憶，我也就不覺得這匹馬對我有什麽惡意了。

「能讓我到了圖書館，再為你吹口哨嗎？」

「隨便你了。」這匹馬還挺大度，它說：「也許有一天，你會立刻去吹，也可能像今天一樣，我們永遠都要等到某事結束，才能真正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我現在想做的，就是去圖書館，否則為什麽我要坐車來這兒？」

這匹馬沒有回答，而是抖了抖自己的長鬃，奔跑起來。

我轉過頭看着它消失在城市之中，又再次轉過來，繼續走向白色塔尖的方向。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