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煦府城｜第一次跨年旅行

我想，我這個人最大的弱點，要麼就是思想太單純，不然就是腦補太嚴重。

單純到，每每讀到一些動人的故事，就這樣真心相信了，毫不懷疑。常言道「講故唔好駁故」，我可是完全沒有「駁故」這根筋；照單全收之餘，讀到感動之處，更有再讀一遍就能再哭一遍的本事。

某日讀到一個關於台南的故事，其實就不過幾十字的傳說而已，卻足以令我哭慘了，還發願一定要去台南一遍。這是腦補惹的禍。

2024年11月初考完了芭蕾舞專業試，這一年最重要的事也就告一段落。雖然這一年來的密集訓練使我得著甚多，讓我得以重新發現身體的力量乃至看見生活的更多可能，而為了專心備考，這一年的生活和人際關係亦簡化了不少，也因而直接或間接開發了感受力，對於身邊的人和事，我的感受力變得前所未有的敏銳。從前自己經常被莫名其妙的情緒牽著走，現在我開始接受感受力是與生俱來的禮物，雖然大部分時候我還是未能搞懂這份所謂的天賦，以致一再落入腦補的迴圈。感受力活躍的副作用，有如總是挖坑給自己掉進去的窘態，面對生活有著難以消弭的焦慮、無力和匱乏感，縱然日記本子裡所記下的盡是令我心懷感恩的小確幸，但難熬的日子威力真的好猛（！），而且後座力驚人。

我暫且沒有辦法細述自己與芭蕾之間的關係。如果要談學舞經歷，我最常用以唬弄別人（甚或自己）的陳述，是從小就開始學，後來到高中因為要顧學業所以停了，出來工作後再學，學到現在。萬一要談及學了多久，最常用以唬弄別人（甚或自己）的答案是十年，但其實遠遠不止，只是不想要讓別人對自己有不切實際的期待而已。有關我與芭蕾之間的關係，任何問題一律規避處理；連目前會否還是進行式，我也沒有回答的底氣。芭蕾伴隨著我的人生這麼多年，這段關係摻雜著太多說不清的情緒和感受，現在還不是梳理的時候。

考試結束，我大大鬆了一口氣，但體內好像仍然有一大塊心理不平衡的部分亟待處理。

作為土生土長的香港人，用坐飛機去旅行解決問題是常識吧。

於是，台南之旅，也是我人生第一次跨年之旅，便成行了。

食事才是正經事：府城爬蔬日記

讀吳爾芙《自己的房間》(A Room of One’s Own)，最深刻的那一句是 “One cannot think well, love well, sleep well, if one has not dined well”。一行禪師教我們「怎麼吃」，他認為「吃早餐的目的就是吃早餐」，真有道理，我也是那麼覺得啦。

因此去台灣旅行，盡情吃素是指定動作！欸，真的，在香港吃素太慘了啦，我可是終日飢腸轆轆的況味——這與肚子有否溫飽無關，是心靈不滿足才要命。所以這次旅行一定要大快朵頤才行。我要重新感受品嚐美食的樂趣，用新鮮可口的蔬食餵飽肚子，好好慰勞在香港無啖好食的身體。

回來後我跟朋友說（是告解吧），我在那邊活得真像一隻豬……不過應該會是一隻會思考的豬，因為我會認真計劃當天或明天要吃什麼；也是一隻很用心的豬啦，因為我會讓相機先吃然後每天晚上回到旅館都會好好紀錄吃過什麼。

當然也有些相機沒有嚐到的美食，例如在新永華夜市和花園夜市我都沒有留影，在便利商店我吃過超多有的沒的也沒有留影。與香港的便利商店只販售葷食相比，台灣的便利商店裡素食選項很多也有趣精彩，因為新鮮感，因為好奇心，每次走進便利商店我都逛的吃的很開心。在台南最後幾天，我住的那家旅館的入口就在全家的店內哈哈哈哈哈（不是故意的！入住第一天我差點找不到旅館入口在哪），所以每天回去休息之前都有機會逛夠逛飽，盡興而歸！

我也覺得每餐都拍照做筆記真是有夠蠢的，畢竟我又不是美食記者。但我還是想要把這些都給紀錄下來，用以提醒自己，吃素是我一個很認真的選擇。選擇茹素沒有錯，如果居住的地方沒有這種包容力，不代表我的選擇有問題。要是真的覺得外出吃飯沒得選擇，那就要懂得為自己創造選擇。為兩餐多動腦筋或費點心神是值得的，搞不好還可以增進食慾幫助消化啦（誤）。

逃逸臺南美術館　初嚐台南口味甜

去過台灣好幾次了，但這趟旅行還是有許多個初體驗：第一次跨年旅行；第一次去台南玩；第一次在台灣待那麼久（16天！)；第一次隻身在香港以外的地方學跳舞；第一次住青年旅舍，和陌生人共用宿舍。最重要的是，向來龜毛的我，終於不再執意出發前必須做到周全規劃以及資料蒐集，這一次決定要放飛自我，輕裝上陣——只訂好了住宿和預約了一節雲門教室的成人律動課，便帶著從未有過的鬆弛感啟程。

我的所謂口袋名單沒有多少東西，沒有非吃不可的餐廳或美食，只有寥寥幾個景點：漁光島、臺南市美術館、七股鹽山、臺南市立圖書館總館，沒了。

我的行程也很有彈性，主要是看天吃飯：晴天就到戶外走走，跑些景點或是進行街拍；要是天陰或有雨便待在室內，這時候就很適合看展覧，又或者在咖啡廳呆著、去買東西、飲飲食食都可以。

旅行中段，我住的那間旅舍距離臺南市美術館2館很近，所以有天下雨便去了看展，兩天後天氣放晴我又跑回去那邊拍照。藍天是我重要的靈感泉源。

關於到美術館看展，我直接承認自己只是一介偽文青好了，對於看到的當期展覽沒有什麼很厲害很有聊很有深度的見解。但無論是臺南市美術館的1館還是2館，我都很喜歡館內偌大的空間和氛圍，尤其是2館引入大量自然光的建築設計，讓自然光灑落在各個樓層間，即便在下雨天看展還是會令人感覺明亮舒心。

這些年來不論學跳舞、學西洋書法甚或學做人，它們於我的共通點以及我認為最重要的學習要點，在於觀察，在於用心看見。我想我之所以喜歡帶著相機趴趴走，是因為每一幀照片都紀錄了那個當下我對環境或攝影對象的觀察，每一次觸動心靈的片刻都是按下快門的理由。攝影於我是從生活中培養感受力的重要練習。透過觀景窗看世界很有趣，而我樂此不疲。

臺南市美術館2館的「SUNDAY：臺灣當代移工藝術」展覽令我印象深刻。

節錄自館方的展覽介紹：

「SUNDAY：臺灣當代移工藝術」展覽以「SUNDAY」為題，關注移工作為勞動力之外的生命軌跡，將其視為一種自由時刻的象徵，如同勞動制度的隘口，是生命喘息的出口，使人得以暫時脫離工作，重新成為時間的主人。「SUNDAY」不僅是屬於自己的自由時光，也承載著對未來的期待與盼望。

記得在其中一間展覽室裡有個卡拉OK「裝置藝術」，除了大螢幕，還備有音響系統和一支麥克風，歡迎觀展者跟隨播放的聲畫演唱。當時有個女生正在唱鄧麗君的《甜蜜蜜》（後來用Google搜尋此曲才得知原曲取自印尼民歌），唱到一半她覺得差不多了，打算把麥克風放回架上，豈料下一刻展覽室裡的當值人員從她手中接過麥克風，不徐不疾地接著唱下去，更隨著旋律擺動身體，而她演唱時也真的是「笑得甜蜜蜜」，一臉陶醉的樣子。那刻我在想，她真的很會享受美術館的展品啊（其實不止是這位阿姨，當日我還見到有位職員大叔拿起手機拍館內設計，有另一位職員阿姨駐足閱讀展品介紹）。我回想以往去過的所有美術館，當中沒有一間美術館的職員像這裡的阿姨大叔，如此願意欣賞館內的展示，還會這樣自得其樂。美術館或博物館的職員給我的印象向來都是嚴肅的，冰冷到不像人類；這裡的阿姨大叔能有如此人性化的行為實在太有趣了，這可是完全超越了我的想像，令我有種挖到寶的感覺。

觀賞過現場演繹台南甜度的《甜蜜蜜》後，我走到另一間展覽室，那裡展出移工的作品，當中最觸動我的是《完美的一天》，我呆站在作品前良久，哭得好狼狽。

儘管生活遇到困難，仍然可以找到新希望的一天，
在悲傷時期感到快樂的一天，
帶著微笑面對各種問題的一天，
還有與其想著過去不如向前看的一天。
對我來說，旅行並不在於旅程有多漫長，
泰國餐廳的美食，在國家公園露營，
或在海灘舒適的飯店房間。
我最美好的旅行是感覺自己活著的那一刻，
在我可以放下心的地方，
在我不用去記任何問題的時刻，
在拍攝我最喜歡的照片的場景中，
這些情況下，我對於周遭的簡單事物充滿感激，
並同時擁有我一生中無法忘記的回憶。

年輕時總是苦惱人生的意義為何，然後被這樣的大哉問給困住。如今不那麼年輕了，只好嘗試安慰自己：親愛的，人生不一定得有意義，世俗定義與追捧的成功不一定是你要的，所以沒有非得成功不可的道理，能夠活下去就已經很了不起；人生在世不管有否驕人成就，生活還是要過的，做到讓自己快樂就已經很不容易，想想自己「想要過怎麼樣的生活」，然後盡量完成這件事情就好。

我是覺得,「讓自己快樂」是一生的功課，至於「想要過怎麼樣的生活」，也注定要經過歲月淬煉、不斷開創、反覆試錯、一些經歷與磨鍊才有可能找到答案。

在此以前，先學習好好生活，在生活中練就感受力，感覺自己活著的那一刻，讓這份感動和熱情引領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更明亮、更寬廣的地方。

身體攸關的五堂課　重新看見自己

2024年，為了要預備芭蕾舞考試，在練習和身體訓練上投入了好多時間，自以為已經很努力了，但考試成績還是不如預期（還是有過啦，過了就好）。儘管如此，這終究是難能可貴的經歷，也有意想不到的收穫。身體經過一年來前所未有的密集訓練後，真有長出力量來了。這可是人生第一次感受得到身體的力量。原來身體是可以有力量的。這感覺太棒了。

重新整頓和建立生活習慣，是我這一年最大的改變。我從非常抗拒運動，到成為了不錯過健身行程的人。當初為了考試而不得不硬著頭皮上健身房操體能，但自從真切感受到身體的力量之後，心裡很渴望保留這種有力的感覺，因此認為有必要持續運動，讓健身成為習慣。考試完了已經好幾個月，至今我還是會每天到健身房做有氧、重訓和伸展運動。

在台南待16天，不動動身體好像太可惜了。自從讀過《我在藍天下，跳舞：雲門「藍天教室」的故事》後，一直很好奇雲門教室的身體課會是怎麼樣。這次終於有機會體驗一下他們的成人律動課。

我預約的那節成人律動課，由柔柔老師帶領，很有趣好好玩！一直以來我上過的那些舞蹈課，都是老師編排好的練習，第一至八拍要幹嘛，接著做那個，然後換邊再做一次，跟著做就是了，如果記不住的話直接抄別人也可以。這裡的律動課，除了有老師設計好動作的部分外，也有一部分是很開放的，像遊戲一樣，老師會設定動身體的規則，學員們得邊做邊想，有時還需要配合他人發想的動作，用自己的創作來做回應。

記得有一個練習，老師給出的指示，是我們幾位學員要一起從A點走到B點，大家的身體必須至少有一個部分（例如手、腳或肩膀）要黏著身旁的人，怎麼動怎麼走都可以，速度不限。有人隨興地跟著音樂用舞步前進；有人只想像正常人走路一樣，規行矩步到終點；有人被夾在中間覺得為難，左右的人都太做自己了，因而舉步為艱，顧此失彼……

老師其實也不是在旁看好戲而已，她不時會給我們一些暖心的提示，同時不忘推波助瀾一下（笑）：

「你可以給人一些挑戰也說不定喔。」

「你不見要讓別人很順利完成哈哈。」

「然後當你遇到這路上有一些阻礙的時候，你怎麼樣不是跟它硬碰硬，而是很滑順的，可能有一點聽著它之後，然後就再走這個路，跟著一起完成。」

「慢慢來，慢慢來，去聆聽你跟別人（的身體）。對，聽，聽……對方如果沒有跟上，等一下他。」

去聆聽自己跟別人。這是這一堂課最溫柔最重要的提醒。

成人律動課後，我又跟著柔柔老師上了好幾堂課。在雞屎藤生活舞蹈教室上了一節由她教授的成人現代舞，之後還參加了她在元旦日舉辦的芭蕾一日營。

由於元旦一早便上課，而且課節也不少，也是我第一次在台灣上芭蕾舞課，覺得有需要認真對待，所以決定跳過跨年音樂會，寧可在除夕夜把握時間休息，以確保自己有充足體力應付密集的課堂。

學舞這麼多年來都是在香港上課。青少年時候曾經跟隨芭蕾舞學校到上海交流，有過一次在當地學校上課的體驗，但真是少不更事，往事如煙……那段經歷早已幻化成泡影不留痕跡，我可是啥都回想不起來，之後也一直沒有在海外上過芭蕾舞課。

這一次來台南本來只是打算上雲門教室的成人律動課……其實出發前也不是沒有在網上搜尋到芭蕾舞課，但就是興致缺缺，可能是因為備考的這段經歷以及心路歷程實在不那麼愉快，覺得有點受夠了芭蕾，選擇比努力重要是真的，再怎麼逞強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天份不夠能力有限，所以想要緩一緩，來點不一樣的。那天上完成人律動課之後，柔柔老師聽罷我有十年芭蕾舞經驗（是的，又是那個官方答案）其實也有推介另一間教室以及別的老師所教授的芭蕾舞課，但當晚回去想想後還是覺得，不要芭蕾不要芭蕾不要芭蕾，所以便跟她傳訊息，說我想去雞屎藤教室跟她上成人現代舞課。然後我又想，芭蕾一日營是她辦的，她也說名額本來是滿了，但可以讓我參加沒關係……所以就覺得應該支持一下，就跟她報名夢幻芭蕾小品那節課。

然後平安夜上完雞屎藤教室的那堂課後，我又改變主意了。我問柔柔老師，一日營那三節課我都來上可以嗎？幸好她答應了。

對於台灣的舞蹈課乃至一日營通常是怎樣運作我是完全沒有概念。元旦日來到教室，小幫手點名後，問我們要喝什麼，咖啡或茶？咖啡的話，想要黑咖啡還是拿鐵？我愣住了，在香港上課這麼多年來，從未得到過如此款待，沒有遇過舉辦方這樣的安排。芭蕾一日營共有三節課：芭蕾基本課、夢幻芭蕾小品和現代抒情芭蕾。第二節課與第三節課之間有兩小時的空檔，學員可以選擇留在課室或出去吃飯，第一節課開始之前小幫手就跟我們說，出去吃飯的話這裡附近有小東門和烤焗屋，然後她跟我說，這兩家都有素食的喔。

也太貼心了吧。記得那天在雞屎藤教室的現代舞課結束後，她和柔柔老師想要介紹我台南好吃的東西，問我喝過牛肉湯了嗎？我笑說我吃素的，她們一下子有點反應不過來，然後柔柔老師說，那可以試一下菜粽喔。（第二天我去吃菜粽了，而向來不吃香菜的我，把香菜和粽子都吃光光。）

早上兩堂課是芭蕾基本課和夢幻芭蕾小品。這兩堂課是好玩的，體力和技巧要求我也應付得來；其實光是不用穿硬鞋上課已經令我感覺輕鬆很多，而且我又不認識這裡的學員，所以更覺沒有壓力。說到底，我最大的強項是記憶力不錯，芭蕾詞彙和組合我都很會記住，平日上課我就是班上的那個記性擔當，那就是……如果我記錯了，大家便會義無反顧地跟著我一起跳錯（昏倒狀）。就憑這一點良好的記憶力，這天似乎足以讓我騙過課室裡的所有人。

她們看我的眼光，令我有那麼一刻真心相信我很厲害。

後來我想，這正好是給學舞路上越練越迷失的自己，當刻最需要的鼓勵也說不定。

《蔡康永的情商課2：因為這是你的人生》裡有這樣的一句話：「這個世上，沒有所謂的別人，就沒辦法形成所謂的自己。」我們也常常笑說：「有比較就有傷害。」做人不要太在意他人眼光沒錯，凡事總是往外看、只一味追逐他人認同是危險的；但唯有在別人的反饋中，我們才能多少判斷自己在世上的座標為何，體認到自己走到哪裡。有時候之所以感到不滿足，不一定是因為走到盡頭、熱情不再，可能只是待在同一個環境太久了，把一切人和事視為理所當然，把自己心裡的委屈也當成理所當然。這個所謂的舒適圈，不再使我們感到新奇有趣好玩刺激，再也無法驅使我們砥礪前行，卻漸漸成為我們判別一切的標準。它偶爾還是會帶來新的衝擊，只是不一定都有益；它明明不再舒適了，但我們搞不好還會以為打落門牙和血吞也有工多藝熟的一天。

其實我們只是忘記了，這個世界是寬廣的，是遼闊的。只要我們願意走出去，讓視野變得不一樣，就能在不同的場域遇見不一樣的別人，亦得以重新看見自己。原來自己是走了好遠的路，才能夠來到這裡啊。又，我們總是忘記，去肯定那個願意如此努力的自己。

第三節課現代抒情芭蕾在下午進行。因為跳出了古典芭蕾的舒適圈，我的記憶力不管用了哈哈，但這絲毫無損我的興致。課堂依然有趣好玩，柔柔老師編好了一支舞讓我們學起來，她編的舞很美很好看！可惜的是我們沒能把它完成，但她有從頭到尾跳一次給我們看，也歡迎我們錄影。我回港後有跟著影片把整支舞給學完了，這是我近來少數非常想要完成的事情之一。自行練習期間幾乎沒有遇到困難，因為即便當日我們沒有學完，柔柔老師已經把這支舞蹈每個要注意的細節部分都拆開來一一講解清楚，而且都讓我們在課堂上練習過了。

這天的課我是難得的盡興，好久沒這樣享受跳芭蕾舞！要在上午和下午的課各完成一分鐘的舞蹈對老師和學員來說都不容易，感受到柔柔老師很用心預備每一堂課，課堂節奏明快流暢，學習氣氛也很棒。我好喜歡老師的編舞，這其實也是我上完雞屎藤教室的課之後想要跟她追加三堂課的原因啦。

謝謝柔柔老師，這五堂課太棒了。

鳳凰的祝福

那個令我一再淌淚的故事，見於《VERSE》雜誌，台南是那一期的專題：

據說許久以前，台南曾有鳳凰棲息，因而別名「鳳凰城」，擔心鳳凰離開的人們在祂的眼睛鑿了井、身上撒了網，讓祂看不見飛不走。……鳳凰受傷後，仍不停施展神力為台南祝福，因為祂從沒想過要離開這座城市。人們這才誠實面對害怕失去的恐懼，學會善待鳳凰，「用心善待彼此」更就此成為台南的珍貴文化。

我是真的太單純，從小到大把真誠待人奉為圭臬，一直以為將心比己、換位思考稀鬆平常，到出來社會工作後當然是碰到一鼻子灰。會耍心機的人似乎遠比會用心的多，善良被視作好欺負，冷漠才是正常。這些年來與人打交道學到了不少眉角，也不得以交了許多「學費」。但我也漸漸明白，我城只是太擁擠，大家都篤信時間就是金錢，以致被生活壓得喘不過氣，心裡很壓抑卻又苦無出口，說穿了就是不快樂。但也因為這樣，才讓我更覺得「讓自己快樂」是如此重要，「用心善待彼此」彌足珍貴。

我常自詡朋友不多，這次去台南旅行只有跟幾位朋友交代一下，也只為她們幾位開放許願池，問問她們有沒有什麼想要幫忙代購的嗎？而我是幸福的，她們都是體貼溫柔的女子，非但沒有要求什麼，還會給我噓寒問暖。有朋友提醒我「注意溫差」，還幽默的加上一句「記得野食野飲唔好走甜」。

台南的溫差的確沒有在開玩笑。儘管如此，那夜坐飛機從高雄回香港，我暗暗思忖，任台南的溫差再大，也比不上台南與我城的人情味溫差啊。

但我是叛逆的，執意拒絕習慣這種冷漠的氣溫。我要好好惦記台南冬日的暖陽。

回家幾天後，柔柔老師給我傳訊息，還附上一家純植物麵包店的臉書粉專連結：「下次再來台南的話，可以去這間（雖然不知道他未來還會不會開著）（鬼臉）」。

這家麵包和蛋糕的賣相令人垂涎！我期許著，很快便可以回來，再嚐台南口味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