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分享】散文-下一站

夜黑的恐懼綿延到天際線的彼端，足下的黑影顫抖著不言而喻的惶恐，一吐一納間，凌亂的心跳淹沒了閃爍的星星。我走著懷疑，踩著未知，兩個人的旅程像在同一個定點徘徊，我聽著玉盤講述著別人的旅途。

時間推動著現在，在每一次的措手不及中，成為過去；成長推動著青春，像一波波浪潮拍打著光陰，捲起稚嫩，打上未來。成長是種蛻變，夾雜著太多後悔與不願意，可是在歷史的長河裡，誰也無法隻手抵擋。

我很喜歡一個人散步，尤其在晚上。漆黑帶亮的夜空可以聆聽，聆聽我的心跳聲，那是秘密的發洩口。兩個人的對談可以毫無防備，可以肆無忌憚，可以大吼大叫。第一次是在國中，第一次越走越狐疑。第一次看星星變得混濁，第一次覺得影子需要拖曳，第一次聽呼吸聲變得參差，第一次覺得這成了種負擔。好累，累得無力反抗。

還沒來得及告別童年，成長的代價先撲了上來。過往的性格與未來的壓力像兩束高能因子，在我面前打了起來。瞬煞，我好似成了這個人生的旁觀者，像裝載著他人意識的軀殼。靈魂借給魔鬼，可我沒得到時間。面對席捲而來的「成熟」，我卻只想狂奔，想逃離這個滿是壓力的未來。

那年，我與自己處得非常不愉快，想成為別人眼中的樣子，亦想成為夢想裡的自己。我在天秤的兩端擺盪，遲遲無法做決。可時間不等人，我像車站前的旅人，一幕幕看著駛離的列車，卻動不了身。於是，青春一點一點流逝，東拼西湊下，我變得更加破碎。太多我不願意，你不願意，他不願意，這趟旅程走得支離破碎。

終於，我還是被歲月推上了列車，前往下一站。

走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偶爾我還是會忍不住回頭看。時光的夾縫裡偶爾會閃現夜空下的自己，與站前那個踟躕的旅人。是曾經那個惶恐迷惘的小孩帶我到這，是曾經那段與自己爭吵無數的夜晚引領我到這。人生很奇妙，曾經在同個定點兜圈，卻會在數年後的某個時間點得到答案。可能是一瞬間，可能是一陣子，曾經憎恨的片段，日後回首卻能輕描淡寫，或是一笑抿過。

或許，下一站抵達前我無法得知自己究竟選擇了對錯，但在這搖搖晃晃的列車上，我也看見了那獨一無二的風景；或許，這趟人生結束前，我終究無法得知別條路的景色，可是活在這條專屬於我的人生上，用力吸著當下的空氣，用力看著眼前的紅綠，用力聽著蟬鳴鳥叫，用力感受著所有喜怒哀樂，這也勉強稱得上完美了吧！

未來還長，我知道在下一次的選擇裡，我還是會猶豫不覺；我知道明日的星星還是會引誘我回頭看；我知道曾經的支離破碎還是會再經歷；可是我也知道，這些都會是為了完整這趟旅程的必經之路。

背上行囊，歲月會帶我前往下一站。

..........................................................................................................................2021/10/09矛盾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