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介系列】(5)《揮別遺憾的抱擁》(含試閱)

韋浩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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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或許沒有不變的純粹,卻可把最美好的永留心底。她,不能愛,謝絕一切情感。他們,熱愛生命,擁有純真。在薰衣草田上相遇,在都市迷宮中追逐。懷著揮別過去的願望,盼望填補遺憾的機會。或許,需要的,只是一個簡單而純淨的抱擁……
特別鳴謝讓我漫畫化的好友,成就此作封面圖。

故事簡介

世上或許沒有不變的純粹,
卻可把最美好的永留心底。

她,不能愛,謝絕一切情感。
他們,熱愛生命,擁有純真。

在薰衣草田上相遇,在都市迷宮中追逐。
懷著揮別過去的願望,盼望填補遺憾的機會。
或許,需要的,只是一個簡單而純淨的抱擁……


三位青梅竹馬的少年少女,一名得了情感過敏症的孤獨女生。

他們在薰衣草田上相遇,在都市迷宮裡展開追逐。

然後,他們發現不一樣的成長,真會在彼此之間,劃上一道無底深淵似的鴻溝。

縱使沒有誰可以扭轉局面,但總會有人不自量力。

懷抱微乎其微的機會,邁出可能白費心機的步伐,只有一個目的。

就是希望把兩個世界拉近,儘管只是一點點也好。


「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也有關於薰衣草的傳說,提及它有驅除不潔之物的功能。如果加起上來,就是等待沒有雜質的愛情了。」強辭奪理又好,誤打誤撞說中真義也好,我只想讓妳知道,我們的相遇,早註定要談一場只有我跟妳,純粹簡單的戀愛。」

「白色,總代表著純潔,容不下一丁點污垢。妳的感情世界,就是這樣的一回事吧。很純粹很簡單的情感,是妳可以也樂意接受的,只要有少許污點,只要比單純複雜少許,妳便承受不了。然而,那到底是身體要為妳把傷害排除掉?抑或是妳自己的意願,希望永遠躲在自己建立的溫室裡?」

「這裡,漫天飛雪,白茫茫一片煞是漂亮,但當雪飄落地表面,終有一天會便被污染,但我們總不能因為雪的命運如此,而抹煞它曾展現的美麗吧。」

「世上沒有不變的純真,我們只要把最美好的留在心底就好,對不對?」

作品傳送門



作品狀態

已完本。
(首15章開放遢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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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六章試閱(約7384字)

旅遊車的車廂有如蒸籠,空調一點作用也沒有,車內乘客十之八九快要熱昏。

殷薇靜靜地坐著,細味隨身聽播放的音樂,默默欣賞窗外風景。

半密封的車廂裡,充盈著熱氣和汗味,但她卻似一無所覺。

數碼隨身聽裡,是幾支她鬧著玩用電腦軟件創作的樂曲,其中有幾首甚至給她譜上了詞。不知是否先入為主?抑或對號入座?她總覺得那些創作,與現在的車外風光很搭配。

離家直至此刻,已經數小時,隨身聽的音樂已重複幾遍。

交通工具轉了又轉,終於快到目的地,殷薇淡淡地對車窗倒映中的自己微笑。

「這裡跟富良野,大概沒有一處相同吧!董一典,你究竟懂不懂?」後座傳來嬌柔而立體的女聲,以不滿語氣叫嚷。

「懂一點啦!妳想看的是薰衣草而已,不是嗎?」回應的男聲,感覺有點隨意,令殷薇聯想到嬉皮笑臉的男生。

「哈!」另外有一名男生乾笑一聲。

「哪有人會去葵園看薰衣草?」女聲的說話語調,立體得讓人不難從聲音想像到她在翻白眼。

「快到了。去到妳便知道。」那被稱為董一典的男生,應該在聳肩吧。

坐在後面的兩男一女,由上車一刻開始,便一直說個不停。一般人大概會覺得很煩擾吧。可殷薇卻很喜歡聽到交談聲,那總會為她帶來某程度上的存在感。

她沒有看見他們的長相,但從說話聲音和語氣中,她可以想像到他們應是跟自己年紀相若的少年少女。

「董一典,你的生日禮物,毫無誠意呀!」

女生才剛說畢,「啪」的一聲隨之響起。

殷薇嚇了一跳,差點忍不住別過頭去看清楚。

「姚芷希!妳下次可否打另一隻手?我的右手快給妳廢掉了。」董一典雪雪呼痛。

「你下次坐我右邊……」

「我上次是坐妳右邊呀!妳卻整個人靠過來,好像打不到我右手的話便不舒服似的。」董一典似乎要抓狂了。

「那下次,由我坐中間便好。」之前乾笑的男生,沒好氣地說。

「這是私人恩怨,凌梓軒,你插甚麼話?」姚芷希與董一典異口同聲,一起喊話,一字不差。

殷薇心裡很羨慕。不是感情好到不得了,大概也沒可能這樣子打打鬧鬧吧。

曾幾何時,殷薇身邊也有三數個這樣的朋友。然而,卻全都被自己親手趕走了……

旅遊車終於到達目的地。

殷薇刻意先讓別的乘客下車,等到最後才站起來。

「噢!妳是殷薇學姊!」

冷不防被叫住,殷薇暗裡有點不知所措,卻習慣性努力裝出木然表情。

她看著眼前女生,從聲音認出對方便是剛才坐在後面的姚芷希,同時也瞥見後座的兩名男生。

被稱呼為學姊,對殷薇來說,頗為新鮮。然而,她並沒記起曾經在學校裡見過這女生。

再說,無論在校內外,殷薇的作風一直也十分低調,從來沒想過會有哪一位認出她是誰,繼而直接叫出她的名字來。

習慣使然,殷薇毫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接著便沒再理會姚芷希,側身跟對方擦身而過,直走往車門。

「姚芷希,妳把人家嚇壞了。」

殷薇聽見董一典的聲音,笑呵呵地說。

「她可能沒認出我是誰罷了。」姚芷希不以為忤,「說到底,我和軒少才剛剛插班。」

「妳太天真了。還沒聽說嗎?這校花是冰雕,誰想接觸她,也注定要被凍傷。」凌梓軒說得頗大聲,似乎是有心把話送進殷薇耳裡去。

走在前頭的殷薇,微微一怔,對自己苦笑一下,繼續步往車門。

對於別人怎樣看她,她早已習慣,也十分明白。但在現實生活中,直接了當以「冰雕」形容她的,那凌梓軒似乎是第一位……

跟隨人群,殷薇走進號稱世界最大規模的葵園主題園林。

殷薇知道這座葵園內的葵花全年盛開,可她卻不是為葵花而來。跟姚芷希等三人一樣,她是來看薰衣草的。

她有幾個部落格,其中不乏透露她對薰衣草的偏愛。她便由一些經常來訪的網友留言中得知這地方,繼而再自行在網上尋找相關資料。

佔地甚廣的葵園裡,設有兩座以小丘相隔的薰衣草園。或許及不上普羅旺斯那原產地,也不能與富良野的農場相比,甚至連盤龍峽的花田也未必比得上。但此處勝在往來方便,只須花一個周末,便可完成賞花之旅。

殷薇依據指示,走過小路,找到薰衣草園。

一片紫色花海展現眼前,清淡的花香四溢。

快長到半個人身高的薰衣草,迎著夏日微風輕輕擺動。單獨一株的話,或者沒甚麼看頭。可是眼前數之不盡的淺紫色小花,一起飄盪起來,卻像花海上翻起的浪潮,深深吸引住遊人的視線。

殷薇想起薰衣草的拉丁文解釋是潔淨,忽然間覺得天氣也清新涼爽起來了。

她滿足地閉上兩眼,嗅吸著、感受著。

「知道嗎?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

有點耳熟的聲音,是那叫董一典的男生。

他說話的對象,大概是姚芷希吧。

「你不是只愛貓貓狗狗嗎?人類的愛情跟你無關吧。」果然,姚芷希的聲音緊接著傳來。

梳一個短爽的鮑伯頭,臉容俏麗可愛,身形嬌小玲瓏……殷薇的腦海中隨著姚芷希的聲音,自然而然地描繪出對方的形象。

只是剛剛下車前的匆匆一瞥,印象便這麼深刻?這是殷薇五年來,第一次非刻意地記牢一名陌生人的樣貌。

在她心裡留下印象的,還有把她喚作「冰雕」,聲音酷酷的凌梓軒,和語調隨意,會說出花語意思的董一典。

本來只要張開眼,往聲源望過去,殷薇這偶然而起的好奇心便可以得到滿足。然而,她卻不斷提醒自己,她是獨個兒來的,除自己之外,無論是誰也只是擦身而過的路人而已。

這是她幾年來養成的想法,縱然事實上她自己並不同意。

「薰衣草的拉丁文是潔淨的意思呢。」董一典對姚芷希的說話不以為忤,繼續說:「加起來,便是『等待沒有雜質、純粹簡單的愛情』了。」

「果然是懂一點,扮代表!」姚芷希沒好氣地說。

董一典對花語的改編意思,教殷薇終於忍不住,張眼往他與姚芷希望過去。

然而,卻遲了一步,她只能看見二人逐漸遠去的背影。

從背後可以看見,董一典有一頭刺蝟般的暗紅色短髮,比他身邊的姚芷希高一點點,屬於短小精悍的類型。

有點像小混混的男生,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沒有雜質、純粹簡單的愛情,會是這男生所期待的?叫人難以置信。

薰衣草的花香,繼續飄進鼻子裡。而殷薇的腦海裡,則難以自控地被那三名同行的少男少女,還有他們的說話所填滿。


電話
一具電話,可以作為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橋樑,也可以讓我們受制於電波,彼此失去聯絡;可以傳遞最深切的關心,也可以送來最殘酷最冷血的訊息。


大清早,芷希才剛換上校服裙,電話便響起來。

這個時候會致電她的手機,不是董一典,便是凌梓軒。

「怎麼了?」芷希根本懶得去確認電話另一邊的人到底是誰。

「我的聲音太吸引,所以一聽見便認出來?怎麼問也不問我的身分?」

果然,手機傳來的聲音屬於芷希最好的兩個朋友之中,最喜歡耍帥的梓軒。

「你跟一典的聲音,我聾掉也能分辨出來。」芷希沒好氣地說。

她跟一典和梓軒,實在認識太久了,久得經常令她有種錯覺──他們三人根本便是三胞胎手足。    

住在同一區分,家人在同一地段開店子,由幼稚園到中學也念同一所學校,讓年紀相若的他們很自然地成為好朋友。家人還會有自己的生活,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可是他們卻除了睡覺時間外,每一刻也跟對方待在一起。

這樣子的相處,不把對方當作親人才怪。

只是,近幾個月,三人聚首的機會,相比起從前,大幅度減少了。

首先是一典,因為會考期間家裡發生某重大事情,導致他未能專心溫習,會考成績差強人意。後來,他索性回家裡經營的寵物店工作,沒有跟他們一起升讀預科。

除了再沒辦法跟他們一起上學外,一典更為他們帶來第一個不能彼此坦言的秘密。董家當時到底發生過甚麼樣的事,無論二人怎樣威迫利誘,一典就是不說。

接著,梓軒戀愛了。談戀愛大概沒可能把好友也帶在身邊吧。梓軒很稱職地演活重色輕友的角色,時間全都花在鄰班的初戀情人身上。

雖同校也同班,可梓軒卻不像以前,沒有經常伴在身邊。這令芷希感到十分不習慣,甚至偶爾會暗裡希望,好友的初戀失敗得愈快愈好。

然後,是芷希本人。

外形嬌柔,性格爽朗,芷希在舊校或現在就讀的學校內,本來就是受歡迎的風頭人物。就算兩個青梅竹馬的男生,各自因不同理由,減少在她身邊出現的時間,芷希四周仍是不缺朋友。

當中有男亦有女,有真心想交朋友的,也有不少追求者。那些明示暗示向她表白過的人之中,更加不單止男生,也有性取向別於一般人的女生。

縱然那些圍在身周打轉的人,不乏有趣吸引,甚或令芷希產生好感的,可是他們始終不是一典和梓軒。只是,退而求其次,也足夠把芷希多出來的時間填滿就是了。

相處的時間大大減少,幸好三人並沒有進一步失去聯絡。就像此刻的晨早來電、每晚定必睡前通話,還有不時在網路上以文字交談,這些在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間斷過。

不過,如讓芷希選擇的話,依然希望他們的關係跟以前一樣親厚密切。

「一典不知道發甚麼神經,嚷著要一起吃早餐!」梓軒當然不會知道芷希的腦袋已經轉過幾遍,逕自繼續說:「我已經很有耐性,待妳出門前才找你了。他可是代替我的媽,喚我起床呢。」

「在老地方嗎?」

芷希才剛剛想到,自從上次內地葵園一日遊之後,他們三人已經幾個月沒有同時見面。一典的提議,實在來得合時。

「一典還會有甚麼新意?」梓軒乾笑兩聲。

「那我叫大哥準備三人份的姚氏全餐!」芷希興奮地說。

「我比較喜歡妳大姐做的肉汁牛扒。」

「哪有人一大清早吃牛扒?」芷希翻了翻白眼。

「我。」梓軒理所當然地回答。

沒好氣地掛線後,芷希急步出門。


他們口中的老地方,是芷希的家經營的樂活餐室。那所家庭式餐館,離他們各自的家,步行均不過五分鐘。以前,三人總是有事沒事也相約在那裡。

芷希推開門,便看見一典像化石般坐在一角。

在店面忙得不可開交的大哥,一看見妹妹,便一逕向她打眼色。

「甚麼事?」芷希先走到大哥身旁,同時發現一典像根本沒看見她一樣。

「他一早便來,是今天第一個客人呢。」大哥煞有介事地說:「很不像董一典,妳小心別要刺激他,搞不好他突然發狂,亂摔碗碟,我可不會負責哦……」

對於大哥小見多怪的雞婆性格,芷希早已習慣。不再理會大哥的碎碎念,她走到一典面前,如常一掌拍在他的右肩上,然後吃吃地笑著,在他對面坐下來。

「終有一天我會給妳打成殘廢!我強烈要求,妳要為我供一份傷亡基金。」一典跟平常沒兩樣,浮誇地雪雪呼痛。

「你沒事吧?」芷希往一典的臉左看看右看看。

「我會有甚麼事?」

「大哥說你是第一個客人,沒事幹嗎大清早來這裡?」

「只是有隻小狗昨晚死掉而已。」一典的語氣明顯地故作平靜:「那客人抓了我去,一起送小狗最後一程。」

「在你們店子買的?」芷希知道一典最喜歡貓貓狗狗,也知道他一定很難過,現在不過是在強顏歡笑。

「不是呀!我只為那小狗洗過幾次澡,剪過幾次毛罷了。」一典聳聳肩,但裝作沒放在心上的神態卻誰也騙不到。

「笨蛋,凡是有生命的,自然會死呢。」芷希又再大力拍打好友右臂,沉聲說:「小狗死掉,你傷心是理所當然的,用不著裝出一臉不在乎,我又不是陌生人。」

「妳很嚕囌呀!老太婆。」一典哭笑不得。

「你不令人擔心,誰要嘮叨?」芷希不以為忤。

一典輕輕嘆了口氣,然後一切彷彿一下子回復正常,兩眼中刻意隱藏卻藏不住的陰霾慢慢消散。

「董一典,你再像剛才般笑得那麼難看的話,我便『承你貴言』,把你的右手廢掉喲!」芷希亮出燦爛的笑容。

或許,真的太熟稔了,就算刻意收起真實情緒,彼此之間仍是一眼便能夠看出來。芷希慶幸自己沒因見面減少而影響對一典的瞭解,一典也因他們的關係沒有改變而感欣慰。

「你們在等我?還沒吃?」梓軒到這時候才來到。

芷希與一典一起抬頭,往總愛遲到的好友望去。二人不約而同張開口,準備一如以往痛罵梓軒,卻看見他身邊跟著一名女生,遂異口同聲改口:「你……們好!」

「噢!還沒給你們介紹。」梓軒洋洋得意,別過頭跟身旁的女生說:「他們便是我經常掛在口邊的街坊好友,姚芷希和董一典。」

「懂一點?」女生笑起來。

「對,我甚麼事也只懂一點點。」一典攤攤手,對於女生初次見面便拿他的名字開玩笑,顯得毫不介懷。

芷希卻看不過眼,絕不友善地說:「好了,介紹完畢,我跟一典不阻你們。」

說罷她便拉起一典,簡直對女生視若無睹,直接走出樂活餐室。

門才剛在二人背後關上,便隨即再被打開。

「姚芷希,妳怎麼這般沒禮貌?」梓軒追出來。

「我好意讓你們二人世界,哪有不禮貌?」

「我特意帶她來,是想介紹你們認識。」梓軒的說話似是埋怨,臉上卻一直保持笑容。

「你是想向我們炫耀吧!」芷希沒好氣地說。

「給拆穿了。」梓軒全無否認的意思:「妳別告訴我,妳是在妒忌呀!」

「凌梓軒,你平常愛耍帥也算了。一朝得志語無倫次,失戀時可別要來煩我和一典。」芷希嗤之以鼻,真不知道談戀愛有甚麼好神氣的。

「說句老實話,那女生早晚會甩你。你還不快點回去,好好珍惜時日無多的甜蜜浪漫?」一典憋住笑意,裝作認真。

「謝謝。」梓軒拋出一個無可否認頗為迷人的笑容。

「你白癡呀?喜歡被咀咒嗎?那我也來參一腳好了。」芷希說。

「所以說,女生始終是女生。妳沒有聽出來嗎?一典在兜圈子稱讚我的女朋友漂亮。」梓軒一邊搖頭為芷希嘆息,一邊言之鑿鑿:「或者不是男生女生的問題,而是有沒有戀愛過的問題。」

「她嗎?跟殷薇學姊,相差得遠呢。」芷希擺明跟梓軒抬槓,而且不打算給他反擊。

她說罷便拉著一典頭也不回地離去,完全沒留意到梓軒,聽見殷薇的名字後,臉上一閃即逝流露出來的愕然神色。

「老實說,妳真的像在妒忌。」走了沒幾步,一典便說。

「說好三人一起吃早餐,他突然帶個外人來,你不氣嗎?」芷希想當然地說。

「有甚麼好氣?妳遲早也會跟別的男生約會。」一典若無其事地說:「我還真期待看看自己的好朋友跟誰在一起呢。」

會嗎?芷希自己倒沒想過會有一天把男朋友帶到梓軒和一典面前。

或許,她實在很滿足於跟這兩名男生好友的關係,總覺得他們三人組的圈子裡,容不下任何外人。


一典送芷希回學校之後,便獨自一人回到他家經營的寵物店。

一間一間小型獨立廂房似的透明空間裡,住著一頭一頭的小狗。牠們在一典還沒拉開大閘前,便已經以吠叫聲歡迎他。

昨夜因為在店裡留得太晚,一典沒有把待售狗隻放回店後裡屋的籠子去,唯有早點回來,好好為狗隻清理暫住居所。

雖然放在店裡出售的寵物,早晚會被帶到牠們新的家去,可是一典對每一隻從養殖場送來的小動物,均一視同仁地付出感情。以打理為例,每清潔一間玻璃小房的時候,他總會把裡面的住客放出來散步玩耍,還會跟牠們談天說地,又或是抱在懷中噓寒問暖。

數頭仍然待售的小狗中,一頭才兩個月大的八哥狗囡最喜歡跟一典親近。雖然寵物理應由牠們日後共對一生的主人命名,可一典卻忍不住,偷偷把這頭小小八哥喚作亞娃。

亞娃每次躺在一典懷裡的時候,總會露出十分舒服的表情,有時甚至會安然入睡。幼犬竟可以這樣子定下來,實在教人難以相信。要不是家裡已養了三頭史納莎,一典定必把亞娃帶回家。

「啪啪!」

鐵閘被敲打的聲音,叫正忙得不亦樂乎的一典嚇一跳,懷裡的亞娃也被驚動,睜著一雙大眼睛,戒備似地緊盯店門。

「啪啪!」

又不是獸醫診所,誰會在店未開的時候非要給他們生意不可?

一典把亞娃放回剛洗淨的玻璃小房間,順便安撫幾句才關上玻璃門。

打開店外鐵閘後,一典說:「不好意思,我們還未開始營業,有需要的話……」

話還沒說完,看見拍門的人,一典的舌頭忽然打結,一時沒法繼續說下去。

「牠是我媽在你們店子買的。我不知道這一區哪裡有獸醫,只懂帶牠來這裡。請你幫幫牠。」

說話的女聲很動聽,語氣卻毫無抑揚頓挫,彷彿不帶半絲感情。

教一典愣住的,不單是她的聲音,還有她的臉容和一身打扮。

說話的女生,蓄一頭及肩的烏黑直長髮,臉容像雕刻般細緻分明,透出優雅的氣質,纖瘦的身上穿著熨貼的校服裙。這樣的一名少女,明明應該散發青春氣息才對,可是她的表情卻冷冷硬硬,彷彿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一典跟眼前女生曾有一面之緣。在芷希和梓軒口中,他知道眼前的她叫殷薇,是學校裡公認的校花。

殷薇緊緊抱著一頭小小的八哥,臉上表情跟她說話的語氣如出一轍,沒有表露任何感情。但是,會焦急得連學校也不上,把可能患病的小狗帶到還沒開門的寵物店求助,這女生真的如外表般冷酷嗎?

一典回過神來,從殷薇冰一般冷的兩手接過小狗。

他認得這頭八哥是一星期前才賣出的,是亞娃的哥哥,與亞娃同一胎出生。

「牠叫甚麼名字?」一典輕輕以手觸摸小狗的身體,細察牠的五官。

「噹噹。」殷薇回答得不能再簡單。

「噹噹有甚麼事?」

「不吃東西。」

「怎麼可能!」一典訝異地說:「八哥最嘴饞了,怎會不吃?」

「就是擔心,所以才帶牠來。」殷薇的語氣仍是平靜得過分:「你們是否給牠注射了些甚麼,令牠被買下來之前,看起來精神奕奕,但本身健康卻有問題?」

急得瘋掉的客人,一典見得多,所以也沒有跟殷薇計較。只是,焦急的主人,帶著寵物求助時,為何仍可以保持冷靜,甚至冷漠?

一典大約估計到八哥噹噹有甚麼毛病,卻怎也猜不透眼前的女生腦袋裡在想甚麼。

「一時間不吃東西,有機會是因為換糧不適應。」一典示意殷薇走進店子,然後關上店門,放下噹噹,笑說:「是否我們附送的狗糧已吃光,卻沒有買到相同味道和品牌的?」

殷薇看著在店裡四處好奇地嗅著走著的噹噹,沒有答話,卻輕輕點了點頭。

「看看牠會不會跟妹妹吃同一樣東西。」一典把亞娃抱出來。

噹噹似可認出亞娃,兩頭小狗不片刻便熟絡地互相追逐玩耍。

一典倒了一些狗糧在盤子內,還沒給放到地上,兩頭小八哥竟已同一時間趨前,爭先恐後往一典撲過去。

一典叫了一聲指令,噹噹和亞娃一邊吐舌頭一邊不情不願似地坐在一典跟前。一典把盛糧容器放到小狗面前,然後伸手拍了拍容器,噹噹立即一頭栽進乾糧裡,就像出世至今從沒吃過糧一樣。

一典抱起爭不過哥哥的亞娃,倒了另一盤幼犬乾糧,一併放回玻璃房內去。

一典回頭望向殷薇。

她笑了。

她沒有感應到一典的目光,只是專心地看著噹噹吃糧。冰冷的臉容上牽起一抹淡淡的笑容,嘴角更現出淺淺的酒渦。

雖然只相處了一星期,但殷薇疼愛噹噹,一典可以感受得到。

「如果妳還害怕,可以帶噹噹去這地址。」一典找來一張名片,交到殷薇手上,然後又從口袋裡掏出另一張名片,笑說:「如果噹噹把狗糧吃光光,妳又找不到相同味道和品牌的話,可以來找我。」

目光自噹噹移到一典身上的同時,殷薇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她只是默然接過名片,卻沒有回應。

一典以為自己表達得不夠清楚,於是連忙補充說:「小狗換糧需要一段適應的時間,所以最好先把新舊糧混在一起,然後慢慢按比例增減分量。不過,以八哥來說,噹噹也可真挑剔呢!亞娃是只要有吃的,口水便會流個一塌糊塗……」

「你們會送貨嗎?」殷薇打斷一典的說話。

「要看地區和貨量。」一典不以為意,已漸漸習慣眼前女生的待人態度,縱然似乎沒有習慣的必要。

殷薇看了看一典剛給她的名片,出奇地有點錯愕,抬起頭來望向一典。

「你叫董一典?」她愕然的神態一閃即逝,轉瞬便再次回復木無表情。

「對呀!甚麼也只懂一點點,所以老爸給我取名董一典。」

「謝謝。」殷薇沒頭沒腦地說,不過這一句道謝卻仍然沒有配合相對的神態。

「不用……」一典連緊接著的「客氣」二字也來不及說,殷薇已經抱起噹噹,轉身便走。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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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說

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這芳香的紫色小花,拉丁語的解釋是潔淨。串連起來便是:「等待純淨的愛情。」然而,世上真的有這樣的東西嗎?死心眼的去尋找,大概只會找到遺憾吧。

人生難免有遺憾,更曾聽不知誰說過:「有遺憾的,才算完整人生呢。」然而,我常常會想,縱使生活不容易,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但總有方法把不好的一切變得美好。而我所想到的方法,就是回憶。

回憶可以長伴左右。直至將來離開時,仍會在臨別一刻,把自己帶返過去每一個美好的時光。遺憾總會有,甚至,往往也難以填補、無能為力。但回憶卻可以被創造出來,只要你想……

這部小說當年我寫的時間不多,卻花了不少日子去構想。因為連常被編輯取笑貪心的我,也甚少寫一個可算是四線發展的故事。四名主角,四條故事線,然後緊纏一起,其實就跟我們平常的生活沒兩樣。甲與乙相交,甲乙自然會互相影響。甲乙本身又有自己的世界,兩人影響彼此的同時,其實也影響著彼此的世界。

構想階段時,四人的關係和現在的很不一樣。可是開筆不久,跟小妹透露了一些故事發展,聊了一會後,人物和故事便變得不再相同。他們似乎各走各的,根本不理我!很過份的一群小說主角!

小妹是把名字借給故事裡其中一個角色的人,也是個經常被我放鴿子的好朋友。我跟她約十次,大概我只會有兩次真的出現,哈!她算是我其中一位最忠實的讀者。由我在網誌連載故事的年代開始,便一直捧我的場。

多謝她一直的支持、多謝她願意聽我嘮叨、多謝她把名字借給了我。

(節錄自出版時書中的作者後記)

出版版本封面

老實說,當年密密出書那麼多本之中,這封面是最……孩子氣得過了頭的。都不知該怎麼說,應該算得上「黑歷史」了吧……

希望大家會喜歡這奇幻愛情小品。也希望能獲得你或妳的關注、書籤、喜歡。如果真的喜歡,好希望大家能把我和我的孩子們都分享出去呢!讓她們能被看見!

浩川
2022年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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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浩川韋浩川 StanMiracle。 小說人、自由寫作人、電影編劇。 無可救藥的雙魚座。 出版過廿來部小說。 電影《廉政風雲-煙幕》(2019)編劇。 相信「不被祝福,始終走到最後」! 盼能一直以文字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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