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聂之眼|理塘行(二)

阿布拉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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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传说中的格聂之眼,是个和”反转海螺“差不多的玩意,到了才发现,是个小水塘。

单看水塘,其实很不起眼,唯一神奇的地方在于,它是很接近于规则的圆形,以至于我乍看时怀疑它是不是人工形成的,比如让几个康巴汉子手里转着套马索,骑马绕圈,之类。

我搜了一下,没有任何证据支撑我的这种臆想。

这个季节,格聂之眼的水量很少,大部分河床裸露在外。也可能正是因为这样,河床上得以开出很多小花,让它整体在镜头里呈现出丰富的色彩。

初到那天,夕阳西下,我们在背光的方向,照片效果不是太好。第二天一早,又来同一地点,那时旭日初升,光线柔和,格聂之眼映着格聂神山,样貌果然不一般

可惜的是,朋友的大疆无人机,前一晚坠毁在了深山里。那是我们一路追赶夕阳,在坑洼不平的山间小路上颠簸着前行,试图绕到山的另一面,看日照金山。山太大了,路况又差,最终没能绕过去,只是在某个山谷里看到了一点点顺光的雪山侧面。我们把车停在路边,沿着山谷上行,想要尽可能接近雪山拍照。小李就是在那里放飞无人机,初时还给我们看手机里传回的实时雪山景观,没过多久,说,完了,掉了。那是无人机第二次发生坠机事件,上一次也是在高原,电池鼓胀,飞行中掉出机身,造成无人机坠落。好在,那次飞得不远,刚好落在身旁,后来大疆提供了免费维修服务。这次,他吸取了上次的教训,用上了皮筋,蛮以为万无一失了,谁知道,意外再一次发生。这次飞得太远,看坠机前的图像似乎是落在了山谷对面的山坡上。无论是从体力上还是时间上,都不允许我们跨过山谷去做搜救工作。遗憾半天,一行人悻悻地打道回府。

高原的山间很冷,无人机自己一个人,晚上不知道会如何绝望哭泣,以为被遗弃了。

我隐约想起年轻时看倪匡小说里的外星人,掉在某个山洞,有了某段奇遇,后来还能重见天日。默默地祝无人机好运!

无人机遗失那天晚上,我们住在格聂镇乃干多村一家新修的客栈。客栈算是试营业,老板是个三十岁的藏族青年。说全家此前以挖虫草和松茸为生,收入还可以,刚花了100万元盖了这个客栈,希望不上山的日子,可以经营客栈贴补家用。

但他的经营实在是很随意,客栈里只有半盘鸡蛋、一些挂面和一些青菜可供食用,吃面的话还得自己煮。商量之后决定,买泡面吃。他让自己三岁的儿子带我们去找村里唯一的商店。夜里的乃干多,颇有些寒意,六十岁的天哥甚至穿上了棉大衣。但那孩子穿着短裤短袖,对低温浑然不觉。路上我问他的名字,说了好几次才猜出来,他说的是“丁真才人”。对三岁的孩子来讲,他的汉语算是很好了,其码我们的问话都能听懂。不像他爹,有时候面对我们的问题一脸茫然。丁真才人在经过一栋房子时很兴奋地指给我们看,说他就在那里读书,读一年级。后来他爹证实,其实是学前班。可不是嘛,才不过三岁,虽然看上去无论从身量还是能力上,确实比三岁的城里孩子高出不少。

村里的商店,位于一户农家的院子里。丁真才人直接带我们进屋,屋里很暖和,一家人围炉聊天,很热情地招呼我们坐,但是制止了小李的手机拍摄。屋里看上去并没有货架,疑惑中问,原来商品在另一间房里。房间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摆着两张桌子,几个年轻人在打牌。另一部分是货架,只有碗装的泡面,火腿肠、几种饮料。地上有个用作垃圾篓的纸箱,里面堆满了泡面碗。看我们望向他们,打牌的年轻人主动打招呼,临走也挥手作别。

出来的时候,小李说,看来人家不止是个商店,简直有可能是村子里的CBD。

回到客栈,把住宿费付给老板,他便用摩托车载上丁真才人扬长而去,把整栋建筑留给了我们。

客栈的条件十分有限,窗帘也没有。这还不算,头顶上有一盏长明灯,整个晚上像月亮一样照耀着我们。加之那里海拔接近4000米,我和小N山哥住三人间,大家睡得都不好。我觉得一夜辗转,几乎未曾合眼。但他们说我整个晚上呼噜震天,他们几乎想要另找房间去睡。(那客栈房间很多,都开着门。)

可能正是这个晚上睡眠不足,导致我第二天晚上严重高反,此是后话。

好不容易捱到天亮,赶紧起床收拾,继续泡面。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老板才又姗姗来迟。

那夜后来院子里又来了一辆车,小李正指着车子跟老板说这事的时候,车子里面有了动静。原来,人家并未推门而入,晚上就盖着毯子睡在车里。其实,门是开着的,只要进来,只要走上楼,房间多得是。只是一般人,哪儿有那么胆子。

康定机场拍的山水
康定机场拍的贡嘎
逆光的格聂之眼
村庄里的玛尼堆

喏大个康藏地区,就算是玛尼堆,也有差别。在这里,人们似乎习惯把玛尼堆堆成人形,静静伫立,仰望雪山。我说回去了要问下客栈老板,这种堆法有什么讲究,忘了。

早晨的青稞田
村口摆着场所码,但没有工作人员
格聂雪山的倒影

后来,云层遮住了雪山,只留下个尖尖
无人机拍的逆光
无人机高空俯瞰,看了这张图,终于可以知道它何以叫这个名字。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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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布拉赫来自中国,很喜欢记录,不光写字,用APP记帐都一记十年。中国很大,但对一些人来讲,它又小到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于是,在动荡的2019年,我怀揣着对世界的好奇来到Matters,从此很多扇大门渐次敞开。我很珍惜这里,希望继续记录生活,也记录时代,有时候发发牢骚,讲一些刺耳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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