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馬草水

《擔馬草水》這本短篇小說集的作者姜天陸是退休國小校長，

擅長寫鄉土社會邊緣人物，做為書名的〈擔馬草水〉，就是向神明許願，

往後每年神明生，眾神出巡遶境時，鑼鼓喧天焚香裊裊，

一年一度的香陣裡，許願還願信眾為陣頭中的天兵天馬挑擔糧草和飲水習稱〈擔馬草水〉。

少年李信本挑著扁擔，為天兵天將的坐騎供上草水還願，等待同伴好友來會合，

卻不知，陳滿福在神轎巡行落水溺斃！

唉，神在現場也猶如不在，一頭鞭炮火光四射，一邊水冷無情，

在操著法器的乩童，神轎搖擺，虔信之至的信眾，

炮仗乍起的當口，捕捉流轉於生命現場的光影與惆悵，如廟旁的街巷曲折蜿蜒。

〈三腳鴨〉講述養鴨人家的辛苦，

天悶熱了，鴨子被熱昏，食慾不振會影響發育。

鴨子如果生就三隻腳，會被鴨同伴壓死、啄死，

而當三角鴨「掌握」地域，欺壓，誅殺同類的氣魄，連人類都要退讓幾分。

被母親命令來看管鴨子的少年阿尊，總聚精會神盯著另一邊鴨寮，

他的賭徒阿爸不管鴨子，都在那裡賭博，賭到替人頂罪坐牢，

幾年後，出獄變成「大哥」，口袋裝滿鈔票，出入招搖，

沒多久又被警察抓走，這次是槍殺角頭重罪。阿尊已成大學生，

冷眼看父親俗辣模樣哭喊冤枉，再度犯傻替人頂罪…。

〈六月〉在校園旁沙地種西瓜的瓜農，

氣急敗壞向校長、老師投訴學生偷瓜，瓜農苦著臉對老師訴苦，

因大雨毀去前一批瓜，只能再向農會貸款購買瓜苗，

眼看要收成，瓜全沒了，人生苦情中也有苦笑，因為苦，所以笑。

〈木耳〉飽受失眠所苦大齡男子，

照護長期失眠的高齡母親，母子同看一位醫師。

女醫師聽到阿婆要求加重失眠藥分量，阿婆埋怨失眠更嚴重，

是因為隔壁有人辦喪禮，誦經聲像穿腦魔音。

上星期鄰庄神明聖誕放煙火，也令她苦不堪言，

她說得失眠症頭的病因，是年輕時種植木耳帶來的職業病。

因為木耳遇見日頭就腐爛，採收時在夜裡，

趕緊切除蒂頭放進烘爐烤乾，以免白天日曬腐爛。

「每一戶攏無在睏。歸個月攏無在睏，

就按呢，等候收成了，才會當睏介三眠三日。

毋過按咧呢，半眠顛倒睏不去啊……木耳大發，無在分過年不過年，

伊大發，你就毋使休息呢，你要和伊拼，毋按呢，你的囡仔學費備按怎來？

咱種田仔飼不起囡仔，才會想備趁這款錢。

天公伯仔可能看阮糟蹋睏眠，就收轉去，攏不愛予阮睏啊！

阮即歸條路仔，種木耳的大家攏莫失眠？

大家後來攏免呷安眠藥仔？唉，趁這種錢得這種病。」

「你們家族有嚴重基因缺陷，封閉在自我世界，無法分辨夢幻現實，

加上安眠藥副作用，這種現象更加嚴重。」

女醫師聽完阿婆的抱怨後，這樣對兒子說。

「老」，像牢籠，當事人在籠中不自知，

照護者一起被圈到籠中，卻是鐵屋中的清醒者，需承受多倍的苦痛。

作者用自然平實的語言，架構出小說世界，包藏了自身的豐富閱歷與世情觀察。

擔馬草水

作者：姜天陸

出版社：九歌

出版日期：2022/01/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