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鳥春若】Destined〈二〉

鋪著白色桌巾的長餐桌上擺著數盤冒著熱氣的菜餚，淳與若林二人分別坐在餐桌的二端，春日站在若林身邊，為若林放上一碗熱騰騰冒著香氣的白飯。

「那麼，我開動了～～」淳雙手合十，一臉開心的捧起碗筷開始大快朵頤，唔唔連聲的喉音和幸福的表情似乎很滿足似的，令才剛拿起筷子的若林有些汗顏。

小心翼翼的夾起了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菜，盯著筷子上樣著油光色澤的炒青菜數秒才將菜送入口中。

出乎意料的美味令若林驚訝的將目轉移向春日，而春日亦在同時對自己展露出溫柔的笑容，令若林趕緊將視線轉回桌上，卻看到對面的淳正一臉不懷好意的笑。

「怎麼啦？難不成是……害羞啦？」

「才不是呢。」雖然嘴巴上強硬的否決，但若林卻感覺雙頰和耳朵微微發燙了起來。

「若林不是說謊的料子呢。」淳無情的戳破若林的偽裝，將自己碗中的飯配菜掃了個精光。　

「……這不是重點吧，我記得請您來是替他作檢測的？」若林皺眉看著這個任性又自我的前輩，卻也不敢抱怨的太明顯。

稍早前自己被淳以一句「檢測方法與內容恕我保密。」就直接被推出實驗室，雖然想抗議這明明是自己的作品，但淳卻連一句話也不聽就鎖上了大門，令若林只好無奈的蹲坐在門邊等待。

結果門再打開時，迎接瞠目結舌的若林的就是這一桌菜與微笑站在桌邊看著自己的春日。

「基本檢測完了啊，機能健全，情感控制迴路正常，連實際操作程式起來也很完美不是嗎？」淳意有所指的朝桌上的空盤子點了點頭「真不愧是我製作出的核心，完美無缺啊。」

看到若林無言以對的目光，淳嘟嘴「好啦好啦，我知道實際改良跟再製的人是你啦，但當初核心可是我研發的啊。」

「……那麼他一開始的行動呢？也是您設定的嗎？」若林想起春日那突如其來的吻，感覺唇上似乎還殘留著觸感似的，害他都不敢多看春日一眼。

淳一挑眉，又恢復成那輕挑的德性「嗯～～畢竟一開始是以伴侶型作為出發點的嘛。」

這算什麼回答啊？

若林瞇起眼睛「您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吧？」

「作人太計較會活得很辛苦喔，就是這樣所以小若林才會沒辦法適應人類社會啊。」故作無奈的聳聳肩，淳誇張的嘆了口氣。

總是這樣故意轉移話題，但自己可不會再上當了，若林深吸了口氣穩定情緒。

才正想開口又被淳給搶白，只見淳舉起食指向若林比去「但是，春日身上還有個檢測未完成唷。」

若林不由得愣住，淳點點頭「而這個檢測得要由若林你來執行才可以。」

「當初願意把核心交給你的原因還記得吧？要製作出能夠再讓他運作起來而且更加完整的程式。」

若林點頭。

的確，當初自己在幫淳整理倉庫時，第一眼看到被裝在壓克力保存箱裡的春日就移不開目光了，雖然當時的春日只有著基本的人型，內裡的程式體及記憶體以現在的等級來說可說是非常老舊而且不堪負荷，但若林卻感覺自己的心裡散發出強烈的感覺。

想要看他張開眼睛，想要讓他醒過來。

雖然明明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可是若林就是無法說明那股溫暖的熟悉感，難道是書本上所說的既視感嗎？

無論如何，他還是向淳提出想要接手這個人型的想法，也毫無意外的被淳一口回絕。

「憑你現在的能力，想要研究他還早了一百萬年呢！」完全不給這個第一弟子留情面的吐嘈令若林不由得低下頭，雖然自己的確是憑著心裡一時的悸動而大膽開口的。

淳撐著臉，表情卻隱隱帶著一絲神秘的深意「……真的這麼想要那個傢伙嗎？」

聞言讓若林抬起頭，淳的表情瞬間又回到那淺笑裡「那麼，給若林吧，但你要發誓，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能放棄他唷。」

若林不由得猛點頭，心裡深處洋溢著連自己也說不來的喜悅，向淳接收了程式碼和資料光碟後他欣喜的奔回倉庫。　

因此，也沒有聽到淳看著自己的背影緩緩吐出的低語。

「嘛，雖然我想你也絕對不會放棄的啊……」

夜晚，若林回到自己位於大宅深處的房間，春日則乖順的跟在身後，的確像極了忠心耿耿的大狗。

如果作為伴侶型真的是完美，但自己可也是個大男人啊，讓個男人跟前跟後實在是怪異，更怪的是自己竟然其實也不討厭，但若林隱約覺得這是不能承認的。

低頭看著手機裡淳發來的即時通訊指令，上頭寫著『現在要測試一些小程式，看看是否運作正常。』

若林叫春日坐在沙發上，低頭按了手機回訊『請說。』

沒多久就收到了回音『抱住他。』

欸？不敢置信的看著上頭的指令，若林無言的猶豫著。

沉默了幾分鐘，若林僵硬的轉向春日，春日只是靜靜的抬頭看著他，似乎在等待什麼。

「不准亂動，聽到了嗎？」若林決定先為自己下條保護界線。

「是。」春日微笑，語氣裡完全沒有質疑。

深呼吸，又吐口氣，若林伸手摟抱住了春日的肩頭，不到三秒又隨即彈開。

只是一瞬間的接觸，卻讓若林的心跳加速到了令他也吃驚不已的緊繃程度，正想傳訊去抱怨這是什麼鬼指令的時候，卻看到春日的表情起了變化。

笑容消失了，春日微微瞪大雙眼似乎有些訝異的表情，看著若林似乎欲言又止的模樣。

手機發出提示聲，若林拿起一看『起變化了嗎？』

「……」心想著這算變化嗎？但的確是初次看到春日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於是回覆了『是的。』

幾乎是瞬間收到回訊『很好，那麼要進一步了，請加油唷。（笑）』

『請小若林親吻他吧，這樣才能喚醒沉睡的睡王子。』

若林感覺自己握著手機的手都顫抖了起來，這什麼跟什麼？到底是什麼檢測會需要到親吻呢？

但沒時間讓若林猶疑，手機又響了起來『欸～～如果辦不到，那很遺憾就只好將他回收囉？』

……難道淳在他房間裡裝了監視器？

皺著眉四下張望，若林咬著下唇，將視線轉向春日，剛才訝然的模樣已經消失，反而用一種認真的眼光望著自己。

對上那凜然的目光，若林感覺心頭又是一震。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不過就是個機器人罷了不是嗎？

其實若林也知道打從一見到春日開始，自己就變得不對勁了，但怎麼想也想不出原因。

……如果再多瞭解春日的變化，是不是就能找出答案？

放下手機，若林靠近春日彎下身。

「喂……眼睛閉起來！」看著那種眼神心頭就亂糟糟的，若林只好出此下策，春日倒是很乖順的閉上了。

唇與唇接觸的一瞬間產生了某種陌生卻又異樣的熟悉觸感，像是有種磁力一般令若林想逃也逃不開，就像電流快速的竄入身體裡狠狠劃過一圈似的。

強大的衝擊令若林有些站不住腳，只知道有一雙手輕輕按上了自己的雙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