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良與放下，不是面對性別與性向霸凌最好的選擇

巴黎奧運甫落幕，遭到網路性別霸凌，被質疑不符參賽資格的兩位金牌選手，也就是阿爾及利亞的克莉芙(Imane Khelif)與我國(不是中國，是台灣)的林郁婷，前者為維護尊嚴與正義選擇提告；後者則認為奧會已經公開背書，與自己金牌的成績，足以證明參賽資格並無疑義，選擇不以興訟的方式捍衛名譽。

自己國家的選手，被英國的麻瓜作家，跟極權操控的運動組織，操弄性別霸凌，帶動台灣社會也絲毫不演的配合，展露厭女的下限，這比我想像得更沒有下限。

我原本以為年少時遇過的惡意，在現今的台灣應該已經不會太多見了，原來不是喔！今年的奧運就如同照妖鏡一樣。

只要認識我本人就知道，我長年以來(高中除外)都是都是短髮、長褲、勃肯鞋或休閒鞋，看在很多人眼裡，尤其是長輩(男女皆有)，我就是個欠缺正確性別教養，是他們亟欲以男性說教來矯正的對象。

這些人最愛帶著質疑或玩笑調侃的口吻，以匡正社會風氣的道德警察自居，針對外型與氣質「像男生」的女生多方指教。這種假道學人士都會以「你要符合社會眼光」為起手勢，強調他們都是好意，沒有惡意。但根據我的經驗，他們絕對、大部分都是故意且滿懷惡意。

一個女生最好選擇穿高跟鞋與套裝的職場；女生的穿搭物件要以裙子為主，褲裝偶爾點綴即可；女生要有吸引異性的曲線美，咪咪應該要越大越好。女生愛漂亮是天性，但你的漂亮不能讓「社會的眼光」覺得你太愛美太顯騷，例如買紅色內褲來穿，可能會被罵：

你是想當妓女喔！

女生不要留「男生頭」，不然就是「男人婆」或疑似同性戀。你是女生卻像個男的，以後哪會有男的想娶你？人家不會想娶個男人回家。以前我爸曾說他很開通，如果我想當男生就快點去變性，不要成天一副不男不女的樣子。

只要不符合他們性別想像(或者說是性幻想也不為過)的女生，都是不受教也不識好歹的臭三八。

我從小到大，甚至直到去年，都被前述莫名其妙且毫無邏輯的言說圍繞。那個咪咪越大越好，還是我媽在我第二性徵發育期，經常灌輸的「教養」，他還曾經因為朋友說我長得像爸爸，疑心生暗鬼的認為朋友在懷疑我的真實性別，而且可能我也想當男的，因為我的發育沒有他想像的好。

當然，我也遇到過更惡意的惡意，那叫做性騷擾，男性長輩在言語或動作的上下其手之後，接著丟出一句：

誰會想騷擾你！碰一下是會死喔！也不看看自己像個男的！

活到現在，唯一對我的外型跟氣質覺得沒毛病的，是已經過世的阿罵，當年他當我媽的面說了那句：

很多女生都是短髮，到處都看得到。

真的是想到就覺得暖。不過呢，暖完之後，那些老愛高舉「敬老尊賢」、「不聽老人言會吃虧」的長輩，都覺得阿罵沒知識沒學歷，才會這樣是非不分，男女的外型，本來就是要有明確的區別。

林郁婷媽媽站出來力挺女兒的性別。我媽媽多年來只會說一句：

我原本把你生得那麼漂亮，誰叫你要把自己弄得像男生！你怎麼那麼三八！

以前我家長輩最常拿「資格論」來評斷女生，是否具備不顧社會眼光做自己的資格，例如你是名校畢業嗎？你年薪百萬千萬嗎？你漂亮嗎？

他們的理由是，名校光環、資產實力或亮眼的外貌等條件，才能讓社會眼光可能不計較你外型像個男的，或是想一下變男一下變女，也不會有人介意。如果不夠秀異，憑甚麼要求別人不要對你有外貌上的偏見？

女生想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這並沒有做錯任何事，也無關「夠不夠格」與「能不能夠」。那些限制女生有無資格取得做自己的門檻，往往只是握有道德與權力高位的人們，執著於心裡的支配慾，希望女生符合他們的期待、想像，好任意指點你人生的藉口而已。

對無數的惡意保持沉默，以和為貴，避免衝突，尤其旁邊打圓場的路人，都會跟你說不要計較，冷處理就好，改變自己證明女兒身，就甚麼都不會發生，促使自己把惡意內化成「人家是為你好」、「人家跟我開玩笑」、「人家沒那個意思」。不過呢，那些性別霸凌魔人，並不會看你保持沉默，選擇一再放下，而就此閉嘴。

我家樓上的歐吉桑是個退休老師，以前常仗著自己在明星男校高中任教的優越感，拿我留短髮的外型來當話題。只要遇到我，他就會用(當時我覺得是)開玩笑的口氣(後來我覺得他就是故意的)，說我怎麼都留男生頭。只要遇到我媽，他就會探問說：

妳女兒怎麼那麼像男生。

大學的時候我比較與人為善，只是覺得短髮方便生活而已，沒有甚麼靈魂被放錯的問題，而且我喜歡甚麼性別也跟別人無關，無所謂人家怎麼說，其實當時是被長年溫良恭儉讓的教育，奴化到不懂怎麼反擊。而這個老男人似乎覺得只要我沒發作，就可以繼續調侃跟質疑我的外表，讓我變得「正常」一點。

讀了研究所，加上年紀大了，越來越沒閒情跟人家打躬作揖的相處，我變得比較不是那麼好惹。這個老男人的大女兒，其實也一直是短髮，有一次在電梯裡，他又問起我的頭髮跟外型，我直接回他：

我以為你家有三個女兒，原來短髮那個是你兒子喔！

這個老男人後來就乖巧多了。用賤人的標準要求自家人，怎好意思用聖人的標準檢視別人家？

同樣的，此後，就算在家裡，父母用這個話題來撩我，也是被我電到爆，被我抓著把柄回擊。要知道喔，常常把「社會的眼光」掛在嘴上，希望你聽進去的大人，通常他們很多生活習慣，也不符合自己講的「社會的眼光」。

整潔與衛生，就是最普世的「社會的眼光」，對吧？學歷不用太亮眼，只要有讀過書，都能說也能做的生活常識。

偏偏有些受過高等教育的生理男，站著尿都尿不準，又不願學坐著尿，噴得到處都是，違背社會眼光裡應有的整潔與衛生，尿液還射後不理，讓女人幫忙善後，這種人憑甚麼指教女生得「像個女生」，符合他所說的社會眼光？

連尿尿對準都麼難，你的老二應該不是原裝的吧？所以尿起來才會亂噴。假的裝上去沒多久，還不熟怎麼用嗎？其實你不是真男人，對吧？

遇到讓自己不舒服的惡意，就是要反擊。當我學會反擊之後，日子真的好過多了。

面對性別或性向的霸凌，最好不要聖母病，加害人永遠不會你展現聖母的氣度而收手，反而會更自我感覺良好。賤人總是是欠弄又矯情，真的不要客氣，弄回去就對了。

沒有辦法改變人家腦袋裡的觀感，但我至少要讓對方知道，自己沒有錯，想成為甚麼樣子的女生，容不得旁人說三道四。我又不是甚麼很賤的人！

女孩們！面對這個世界質疑你「不像女生」聲音，請勇敢反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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