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金瓜石｜有朋自遠方來

台灣貌似開始進入梅雨季節，想起2019年底中國的朋友來訪，那天也是煙雨濛濛。

我們的友誼一直如此，飄洋過海，無論多忙，總會見上一面，交換近況。2017年我去香港參加Clockenflap音樂祭曾在中環會面，去年他來台灣找我，本打算今年去他的家鄉寧波，卻被疫情耽擱。

有些朋友是如此的，在一起可以飲酒喫肉，玩樂是最輕易的門檻，但跨過門檻後，你會發現朋友的內在比玩樂時更加引人入勝，並且督促著你，要成為更好的人。朋友N，是我見過最討厭的人（笑），怎麼可以這麼聰明又會玩呢？彷彿天生就擁有傲人才氣，在他身邊，我感覺自己渺小。

第一次相遇是在大學的通識課堂，他來台灣交換學生，那時在上媒體素養與識讀的課程，教室約有150名學生吧。台灣學生上課情形大抵如此——教授在台上發問，台下一片鴉雀無聲，沒有「討論」，更遑論「辯論」。但N卻在課堂上帶起了風潮。他針對各類新聞議題多有質疑，勇敢提問，而教授本身即是新聞記者出身，實戰經驗更是豐富，兩者一來一往激盪，活絡課堂間的討論氛圍，這才有了「上課」的實質意義。

我對N實在太好奇了，這坐在我前面的男子怎麼就能夠滔滔不絕，甚至比我這台灣人還更了解台灣的歷史脈絡？後來我主動向他提出了組隊的要求，N慷慨答應，也是從那時開始了我們的不解之緣。

後來，期末分組報告的辯論大會中，主題是探討「公民記者可否在媒體中扮演重要的角色？公民記者可以算是記者嗎？」，由N代表我們組（正方）拔得頭籌。然而，教授卻立刻要N轉換立場，為辯輸的反方起死回生，眾目睽睽下，N毫不畏怯，華麗地反擊。N的這場場「自打嘴巴」讓台灣學生看得很是過癮。

N待人謙虛有禮，知識淵博，他在學習上勤奮不懈，總是說我們台灣的學生幸福多了。後來他沒打算憑著自身的優渥順遂地過日子，而是選擇離開家鄉，到香港打拼自己的一片天地。那時他常告訴我，香港人好拚啊！加班到晚上十點多，下班又再去圖書館精進自我，他也得再加把勁，聽得我真是汗顏。

因為喜歡香港的人文環境，還有各類書店及國際音樂祭，我幾番前往香港，每每N有空就為我接風洗塵，即便加班到很晚，下班後也是帶我和友人上館子，聊到天荒地老，我很感激這份厚待。

遊客來台灣總喜歡來九份老街，不知為何。去年N偕同女友來台，我與友人開車接送，避開老街的人山人海，我們走進山城金瓜石，煙嵐雲岫，更添詩意，摯友遠道而來，就算雨天又何妨？

那一天，時間走得很慢，很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