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還好,我只是跟別人有點不一樣而已(才怪)

Jeg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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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訪自費出版作家:葉名媃《少女游離》


話說,主編在某間獨立書店偶遇一位自費出版的年輕作家,葉名媃,筆名葉箏......其實,較正確的版本是,主編是先遇到葉名媃的姐姐,正與書店老闆討論幫她妹鋪貨的事,我好奇搭腔,姐姐轉過頭來,「呃,這是我妹妹自費出版的書」,我將書接過來,是一本前面部分是小說,後面部分是散文的作品集:《少女游離》,我翻著翻著卻看不進去,「我妹妹喜歡古箏,所以筆名叫葉箏......」,喔喔,那可以跟妳要IG嗎?

當然是為了介紹她們一個超優質的寫作平台:Matters ,以及,意外透過姐姐順利採訪了妹妹。


這篇訪稿,我是先拜讀書中散文的部分之後進行的,原本預計再接著讀《少女游離》小說的部份,還詢問作者推薦先讀哪一篇?(作者推薦的是〈是處女也是妓女〉),不過後來發現這篇訪稿字數已夠,而且內容飽和精彩,所以決定小說的部分大家有興趣再自己去看囉。


本文,有送書活動,8月25號前,抖內本篇採訪文最多金額者,可獲得《少女游離》一本(附作者親筆簽名,限台灣寄送)。






當初就是女書店店長鼓勵我獨立出版的,如今當然要拿一些到這麼好的書店販售啊〜如果你剛好來臺北,有剛好想買我的書,可以到女書店逛逛喔〜


在IG上妳提到,會出版《少女游離》,是受到女書店的鼓勵,能談一下是怎樣的出書契機呢?

其實那時候我的身心處於非常混沌的狀態。工作三年多,流連於各家書店卻總覺得這樣的生活與薪水;每一年各種文學獎都石沉大海,何時能完成作家以及開一間屬於自己的書店的夢想?

我很絕望,覺得會這樣一事無成下去。

最後兼職於國家圖書館時,女書店推出了一項「店長培訓計劃」。我想或許可以從女書店試試看,能否更靠近夢想一步。

我參加了面試,店長與我聊天時,我提到自己有在寫作,只是苦於找不到出版社願意替我出版…(某出版社還騙我他們沒再幫人出版書了)

店長說那就獨立出版啊!她讓我往後看,一整排都是獨立出版的書。所以我豁出去了,無論怎樣至少人生要做到一件自己想要實現的事物啊!即使遍體鱗傷,至少我有活過一回的感覺。


對寶玉來說,我買的書,讀的書,寫的書,都是枕頭跟抓板而已XD嘖嘖嘖..…寶玉,尊重一下我的書啊......但是養了隻熱愛書籍味道的貓也是挺驚喜的。


請問完全自費出版,自己需要包辦了哪些事項?

我拿出所有積攢下來的錢,再請父母贊助我部分。即使每日生活拮据,吃穿用度一省再省,錢還是不多。所以我一直再找便宜再便宜的方法。

封面設計及內頁排版是委託朋友做的,我強調市場價多少就是多少,不要因為是朋友就少算,這是一個工作,不是幫忙。

除了上述兩件事外,其他都是靠我自己來。從選紙印刷及談價格、IG與FACEBOOK 粉絲專頁經營、找願意寄賣的書店與通路到包貨寄送等等都是我一個人來。

現在姐姐想來做我的行銷,礙於某些不好的經歷,我還在考慮當中。


散文《關於鑰匙與洗澡》提到「難以向外人啟齒的生活方式」、「還好還好,我只是跟別人有點不一樣而已。」文中點出一個議題,到底是要特立獨行(變成怪咖),還是融入世界(變得普通)?妳的看法或選擇是?


這個問題我似乎沒辦法立即給您答案。

走過兩者的路,我想要特例獨行,但是代價太高,我可能會失去生存的工作、親情、友誼乃至於全世界。現在我把那個特立獨行的葉名媃藏入字裡行間還怕被識破,你就知道我多害怕了(苦笑)。全世界都丟下你的感覺,只要還為人身,可能都無法完完全全地接受。或者,我是俗人還自以為灑脫吧?

融入世界(現階段)正常上班,每日和家人朋友說話,我的心也未曾停過恐懼。選擇這條路是求一個安穩,但工作、親情、友情隨時會因為一件小事、一句話化為烏有,必需謹慎再三。


就像我不小心見過確診的朋友,為了不影響職場安全調假一日都會招來老闆與同事的閒言碎語。那我該沒事似地上班去還是不影響他人安全?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可能我還是有一點點特立獨行的味道在所以老闆不喜歡我?他說我不真誠、愛辯解、總是有理由。其實只要說我錯了下次會改進事情就解決了,為什麼要有理由!

當個無聲的人融入社會,現階段的我實在是菸沒有抽完的那一天……如果有人可以告訴特別與普通誰比較好,我會很感謝他。


散文《妹欸》說到「我不能是個空有血統卻不會說客語的客家人」,以憋屈作為寫作的動力,沒有身為客家人,我驕傲的氣魄,從排斥客語、被其他語言夾擊,到尋求母語的認同與慰藉:「回到我心心念念想逃離的地方,見到我一生都不想再見到的人們」,血緣關係仍需要語言的最後認同,例如,妳在喪禮上對著過世的阿婆喊出:「我會講客語了,妳聽見了嗎?」妳覺得妳自己曾經以客家人為恥,是怎麼一回事?


小時候我原本對客語毫無偏見,也不懂所謂的省份情節或是方言丟臉的問題。

只是,只是父母婚姻不幸福,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都自動轉換成客語。我曾聽鄰居酸我們:「不要以為換成客家話我們就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在那邊裝什麼高尚。」所以聽到客語時,我就會想起連累造成我永遠的陰影的婚姻,故而痛恨。

長大後遇到省份間的優越感著實讓我驚訝,原來這座島上,所謂外省人這個詞還是高傲的存在。我母親也曾說過因為她是客家人,所以不敢高攀嫁外省人。我的老闆也因為我是客家人而對我有所偏見。

小小的島國,為什麼還有這種高低之分?我們為什麼總是被欺負?其實我們自己也不團結。我創客家社,我不要誰是恥辱的存在不要誰有血統的優越感。


我只是個留著客家血脈的臺灣人。


散文《樓仔厝》「我看著手機上社子大戲院的照片,褪色的慈禧秘密生活海報跟斗大的兒童不宜四字,我不得不懷疑這建築物是棟鬼屋,鄰近的屋子應該也不遑多讓。 

慢慢走進收攤黑漆的社子市場,唯一的亮光是半夜載肉的卡車上的照明燈我看了一眼,半身完整的豬屍(肉)掛了滿滿兩排,排骨整齊劃一清晰可見肥大的蟑螂不時從旁竄逃,耳邊的吱吱聲已在腦中迴盪成令人作嘔的旋律,不知道牠們在哪,但我的眼尾瞟到長長的尾巴滑過攤商木板。 社子大戲院到底在哪? 不我是說,姐,你家到底在哪? 」


像是在吶喊,我的台北夢又是在哪裡?我總覺得妳所描述的這座醜陋長蟲的城市,不只是在講台北,好像是在控訴,那到底什麼阻礙了妳對未來的想像?


從小大人都說你要揚眉吐氣,考上好高中好大學,有一份好工作跟幸福美滿的婚姻。我想要父母看到我,所以就算發燒到38度我還是咬牙考完基測上了第二志願。

但我確實不是讀書的料,因為不擅長數理,考不上台清交成政。但我愛我的大學,那裡是一片淨土,給了我一生最美好的時光及創作的動力。


只是我還記得我沒有揚眉吐氣。人人說台北有機會實現夢想所以我到臺北。但卻先到了臺北最破爛的地方哈哈,那時我以為夢要碎了,怎麼跟印象中的繁華臺北完全不一樣?

但出了社子,工作的地區有繁華的味道在。繁華背後的去處都是破舊的巷口,是打拼的日常,這是後來的我才明白的。


但現在我也沒有什麼臺北夢了,只是活著。


然而,妳像是將自己釘在牆上,在讀者面前將自己攻擊得體無完膚?字字句句猶如笞刑,為什麼呢?有種以痛止痛的奧妙?
「我像個直銷一樣開始了我的介紹,而那產品就是我。誇大其辭,華而不實,用盡畢生所認識的美好詞彙來包裝我二十幾年來荒誕無稽的人生。我的夢想就是未來能開一家像貴店如此優秀的書店!臉紅脖子粗地以此話作爲介紹的結尾,我開始汗顏,沒法細數方才講了多少謊話,得割幾根舌頭來償還罪孽。」


我的父母與親戚很保守以外,還會依長相分派系,婚姻不幸福的兩人,小孩長得像誰就歸哪一派。我長得像父親,被歸為葉家派。

當他們吵架母親要回娘家時,母親不會帶上我,她會說妳不是我小孩。而我也不懂是何意義,只覺得不能去外婆家玩很失望。

再大一些,他們的爭吵來到白熱化的階段。母親就常常指著我罵:「賤人、賤貨、你跟你爸一樣……」就不全說出來了,不堪入耳。


我會喜歡別人,會偷看色情片,這都是母親(口中)的賤人行為;我會看課外書,我偶爾會參加一些課外的比賽,這是父親的眼中的失敗行為。我會說謊或選擇不說來逃避一切責罰。交志願單的前一天晚上我改掉所有,填上所有學校的人生失敗源頭中文系,選離家最遠的學校。所以一直以來我都是不受控制不聽老人言的劣根劣種,我是又爛又賤沒錯啊。依行為來看。

準備研究所時朋友遞給我人生第一根菸,工作尾牙同事遞給我第一杯酒,下班後第一次有人帶我通宵流連酒吧。我在菸酒中得到了壓力的抒發,而我是開心的。但我不該接受更不該喜悅,不能被發現的,可是我還是持續下去,然後在乖巧與惡劣拉扯中吃上精神藥物,難道我不是父母眼中的爛人嗎?

我真的是個爛人,不值得學習的爛人。

只有承認了,就不會東窗事發的焦慮感。


請分享欣賞的作者與作品,並談一下為什麼?


還是最喜歡王文興的《家變》

國外目前最喜歡加藤諦三的《人生的悲劇從當乖孩子開始》


《家變》中的父親穿著睡衣無聲無息地不見了,任何人都找不到他。父親應該是想在還有呼吸時脫離家(枷),捨去這個背了一生的責任,去尋找未曾享過的自由吧。

兒子不再可愛不再崇拜父親,有的只是鄙夷與不尊不耐的回應。因為謊言被戳破了,他是去了法國卻不是求學。妻子成日的碎念與老去的容顏。所有人都知道美好終將離去,家庭不會永遠以同樣的形式過下去。但轉換成如此場面,還是得為工作為錢為家所苦,這算什麼?

為了省一張車票給兒子頂著大太陽上班兒子卻覺丟臉。故事中的父親如果真有看到報上的尋人啟事,說什麼一切聽其吩咐,放這馬後炮只想冷哼一聲吧。

家,可能曾經溫暖,但絕對不是永遠的避風港。尤其是那個幫忙避風的人,誰為他遮風擋雨?


《人生的悲劇從當乖孩子開始》是一本心理書,作者透過自身及一些個案解釋人格的形成與家庭有百分之百的關係。邊看邊分析自己的行為還挺有趣的,畢竟了解自己的劣根才能知道對症下藥。


那麼,關於妳母親作為時代傀儡,趁妳還小的時候,為妳設下的那道咒語:「妳是妓女,妳是賤人!」妳現在有能力分析這是怎麼一回事了嗎?妳獨自與這道咒語奮戰至今,在小說貌似以痛止痛之後,如果還(遠遠)不夠,妳覺得還有什麼解藥?

當我認真愛上某個人,母親設下的那道咒語會暫時被我無視。我會真誠地愛他、想他,為他做許多許多事情,像是被下蠱般地壓過母親的詛咒。

365天的日日關心與分享,老派的手作圍巾跟巧克力,打聽他的愛好與目前生活上的缺失進而滿足他,補足他。他愛上某人手中沒有相思的照片我就去拍;他走不出前人所給的傷痛我等;他習慣的耳機壞了我送;他有了前進的動力但不想帶著我走,我哭著笑他揚言揍爆他。

這樣走了27年,我逐漸應了母親的咒語,我發現。但我是下賤,糟蹋自己的那種,總愛上不愛自己的人,的那種賤。

以往的解藥就是快點換人愛,轉移目標,很普通的揚湯止沸。可是漸漸地我也累了,現在的生活幾乎只有工作跟貓,害怕誰再入我的眼,沒有解藥。

什麼塔羅算命九天玄女還是什麼植栽療癒或靈性哲學於我都是虛妄。


我現在唯一的解藥就是史蒂諾斯(安眠藥)。



推書時間,請問書要去哪買呢?

(以下引用作者的網路文宣)


各位版友大家好,我是葉名媃,筆名葉箏。

近日我獨立出版了一本名《少女游離》的短篇小說散文集。

因博客來需要公司行號才可在上面賣東西,所以目前放在自己開創的蝦皮網路店名「夢樓二手書攤」上販賣,一本售價260元。

目前也可到臺北「女書店」、「有河書店」購買到,希望版友們可以給我一點支持與鼓勵,謝謝您。


《少女游離》
十篇文章,涵蓋小說與散文,交織六位女子的故事。

她們遍地找尋愛的足跡,尚未完成青春的儀式,未熟且未落,她們_仍是少女。

陳敏生錯過了花季也錯過了全勤獎金,就如她錯過美好年華時該有的經歷。這個世界也錯過了她自認最美好的年華時刻。
_見不得光的人/陳敏生

但從頭到尾,在阿城口中打轉的的根本是他自己的口水。
_是妓女,也是處女/曉君

拜託,讓自己離母親,那可悲的形象遠一點。拜託,讓自己變成一個有人愛有人疼的女人。
_牡丹二手書店/陳顧薇



購買連結:(蝦皮:夢樓二手書攤)



本文,有送書活動,8月25號前,抖內本篇採訪文最多金額者,可獲得《少女游離》一本(附作者親筆簽名,限台灣寄送)。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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