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大快人心》:旁觀他人的痛苦,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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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快人心》絕非是一部有趣的電影,它過份冷靜地揭露暴力的恐怖面向,讓觀眾完全無法享受普遍虐殺片的刺激體驗,更遑論看見任何「大快人心」的劇情反轉,我們只能深陷在角色面臨的絕望之中,一邊咒罵角色智商太低,一邊心想自己或許也不會比角色聰明到哪裡。
《大快人心》劇照
監製:Veit Heiduschka
導演:麥可·漢內克
編劇:麥可·漢內克
攝影:Jürgen Jürges
演員:蘇珊娜·羅莎、烏爾里希·穆埃

提及後設恐怖片,《驚聲尖叫》系列可謂最佳典範,但若論最嘲諷觀眾的恐怖片,則非《大快人心》莫屬。沒有奇蹟、沒有鬥智,也沒有反轉,本片以充滿冷靜、戲謔的拍攝觀點,表現中產家庭遇見隨機殺人犯的無助絕望,並且不時打破第四道牆,讓殺人犯凝視銀幕之外,叩問觀眾內心潛在的獵奇慾望。

《大快人心》講述安娜(蘇珊娜·羅莎 飾)、喬治(烏爾里希·穆埃 飾)與兒子,一家三口開車到湖畔小屋度假時,遇見兩名身穿白衣、戴著白手套的青年。兩名青年雖然言行彬彬有禮,但安娜很快就發現兩人不懷好意,並且要求喬治將兩人趕走,但她沒想到喬治反而遭到嚴重攻擊,讓一家三口陷入絕境。

(以下有雷,請斟酌閱讀。)

《大快人心》劇照

如同一般常見的虐殺片設定,本片故事發生在荒郊野外的度假小屋,但是不同於其他電影,兩名瘋狂殺人犯──保羅與彼得,在電影一開始就坦蕩露面,甚至毫不避諱地接近被害者身邊,持續挑釁被害者的社會禮儀與道德底限,讓被害者忍不住反擊之後,反遭到兩人的暴力「制裁」。

於是,當一家三口不得不配合兩名殺人犯進行「遊戲」時,觀眾難免會直呼不合理,希望安娜等人能夠起身反擊,將弱不禁風的反派打倒,但現實不像電影,普通人面對恐懼之際,通常只會腦袋空白、思慮遲頓,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是假,而殺人犯更不會讓你有機會商量對策,一切只能隨機應變。

因此,觀眾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家三口任憑殺人犯們擺布,甚至在安娜向保羅詢問犯案動機時,也只能得到他隨便胡謅的荒唐理由,而當安娜與兒子有機會逃掉時,更是求助無門、找不到有用的武器,或者再次遇見殺人犯們,毫無主角威能。不過,這一切悲劇巧合,都不如片中一段極其經典的「倒轉片段」惡劣。

當安娜遭到保羅強迫念出禱詞,以便替喬治換取比較「爽快」的死法時,安娜趁機拿起桌上的散彈槍殺死彼得,令保羅幾近崩潰,滿足觀眾的報復心態,但接下來,保羅突然嚷嚷著「遙控器在哪裡?」並且摸出一把遙控器,按下倒轉鍵,成功回到過去阻止安娜奪槍,順利將喬治殺死。

這段大肆嘲諷高潮逆轉的橋段,不但完全擊潰觀眾的心,也讓觀眾只能無言看著結局全員殲滅,對劇情走向感到荒誕、氣憤。乍看,我們或許很難理解「倒轉鍵」的開外掛設定,但只要回憶保羅不時盯著鏡頭另一端,對觀眾詢問關於劇情走向的感想之後,便能理解整部片的存在,都是在挑釁觀眾觀看本片的動機。

《大快人心》劇照

不論是英文片名《Funny Games》,或者中文片名《大快人心》,我們都能感受到導演麥可·漢內克對觀眾的直白挑釁。當然,我們絕對能主張電影的娛樂功能不應上升至道德審判,但是當人們確實將觀看暴力視作一種娛樂活動,甚至喪失拒絕暴力的觀念,對暴力場景感到興奮刺激時,其對社會的危害亦不可小覷。

儘管如此,漢內克依舊在本片保留一些過分冷靜的溫柔筆觸,讓觀眾看見他對暴力行徑的批判。像是電影幾乎沒有出現直接的血腥畫面,讓觀眾只能聽見聲音或看見結果,而在兒子遭到彼得意外槍殺之後,更有一顆長達十幾分鐘的長鏡頭,讓觀眾完全能同理夫妻倆的悲痛絕望,看見暴力對心智的深遠戕害。

《大快人心》絕非是一部有趣的電影,它過份冷靜地揭露暴力的恐怖面向,讓觀眾完全無法享受普遍虐殺片的刺激體驗,更遑論看見任何「大快人心」的劇情反轉,我們只能深陷在角色面臨的絕望之中,一邊咒罵角色智商太低,一邊心想自己或許也不會比角色聰明到哪裡。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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