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於天真的訪中之旅？馬克宏「指望習近平讓普丁清醒」

2023 年 4 月 7 日

【2023. 4. 7 中國／法國】

過於天真的訪中之旅？馬克宏「指望習近平讓普丁清醒」

「指望習近平讓普丁『清醒』...會不會太過天真？」法國總統馬克宏的訪中之旅，在4月6日與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會面。據稱雙方的會談氣氛「坦率而友好」，而馬克宏也當面期許習近平可以藉助中國的影響力，讓俄羅斯可以恢復理性、從戰爭泥淖中重回到談判桌。習近平重申了先前的「和平」立場，未有具體承諾，但就在會談之後莫斯科卻立刻發出聲明，表示「目前沒有和平解決途徑，只能選擇戰爭」。馬克宏寄予厚望的穿梭外交失敗了嗎？對比一年多以前，　馬克宏也積極與普丁溝通談話以解除戰爭危機，但最終仍被堅決不放棄動武的普丁擺了一道。這一次偕同歐盟執委會主席的訪中之旅，又是否能發揮遏止戰爭的影響力？

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4月5日至7日間在中國進行國是訪問，馬克宏除了率領商業代表團和各界重要代表之外，也將此行重點之一放在冀望中國協助調停烏俄戰爭。5日馬克宏抵達北京、6日中國在北京人民大會堂為馬克宏舉行歡迎儀式、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也與馬克宏展開約一個半小時的會談、其後也與同樣於5日抵達中國的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進行三邊會談。

中國在4月6日馬克宏與習近平會談結束後發布新聞稿，但內容並無著墨馬克宏強調的烏俄戰爭議題，僅泛泛提及中法雙邊關係穩定、互利互惠、重啟人文交流等等，以及提到同日稍晚馮德萊恩將參與的三邊會談，習近平也只在會後的記者會上簡短表示：「中方願與法方共同呼籲國際社會保持理性和冷靜」、呼籲「盡速恢復和談」。

這一次馬克宏又寄望中國能夠發揮作用調停戰爭，是不是再一次落入與虎謀皮的陷阱？圖／法新社

馬克宏則在會談中向習近平呼籲：「我知道可以指望您讓俄羅斯清醒過來，讓每個人回到談判桌前。」法媒《世界報》引述隨行外交官報導，馬克宏向習近平提出的議程還包括在烏克蘭「盡快恢復對話以建立永久和平」、以及要求中國不要向俄羅斯提供武器。

習近平則表達「不能使用核武」的立場，還有譴責傷害平民、使用生化武器（這些表態並不脫3月21日的《中俄聯合聲明》範疇），較為明顯的進展是習近平談到了交戰各方須「保護包括婦女和兒童在內的受害者」、以及有意願致電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iy）——但需待時機成熟。

自烏俄戰爭2022年2月開戰以來，中國始終未加入譴責及制裁俄羅斯的行列，也未曾與澤倫斯基談話；在戰事屆滿一年以來，國際壓力不斷督促中國參與協調烏俄、尋求和平方案，然而中國雖前後發表《關於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中國立場》及《中俄聯合聲明》，當中的內容立場對於現實狀況含糊其辭、立場親近俄國，更重申鞏固與俄國的「無限制夥伴關係」——面對如此表態的中國，馬克宏寄望透過中國影響力調停烏俄戰爭，是否能見成效？

儘管法國總統府艾麗榭宮對外表示這場中法雙邊對談「坦率而具建設性」，但法國智庫「戰略研究基金會」（Fondation pour la recherche stratégique）研究員邦達茲（Antoine Bondaz）分析，馬克宏有意在調停戰事的穿梭外交中，打造自己成為「歐洲團結」的領導人，但中國顯然並無在烏俄議題上讓步、配合馬克宏期望的打算。

《Politico》也分析，馬克宏在尋求中國調停烏俄戰爭的議程上似乎成果有限；一名法國資深外交官即向《Politico》表示，馬克宏要求中國不要提供戰爭物資給俄羅斯時，習近平的回答則未給予任何承諾，僅表達烏俄戰爭「不是中國的戰爭」（Xi said this war is not his）。

馬克宏與習近平的雙邊談話，較為明顯的進展是習近平談到了交戰各方須「保護包括婦女和兒童在內的受害者」、以及有意願致電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但需待時機成熟。圖／路透社

更凸顯馬克宏與習近平不同立場與風格的，則是雙邊對談後的記者會表現——馬克宏發表談話的時間大約是東道主習近平的兩倍時長，在馬克宏滔滔不絕時，《Politico》觀察到習近平顯得不耐與惱火，甚至嘆氣，而在馬克宏直接向習近平說話時，習近平也顯得很不自在——記者會上的這段談話表現，顯然是馬克宏的脫稿即興發揮。

馬克宏向習近平表示：「談論和平與穩定，意味著談論俄羅斯對烏克蘭發動的戰爭...這是一場涉及我們所有人的戰爭，因為一名安理會成員決定違反聯合國憲章，我們不能接受這一點。」然而他並未獲得習近平更進一步的積極回應或是承諾。

但就在4月6日馬克宏與習近平結束會談之後，莫斯科也立刻發出聲明表示：

「目前沒有和平解決途徑，只能選擇戰爭。」

在俄羅斯的強硬和中國幾無讓步下，馬克宏的穿梭外交是否再次落空？

2022年2月7日，馬克宏前往莫斯科與俄國總統普丁密談5小時18分鐘，馬克宏信心滿滿地強調自己有把握與俄國繼續對話、並聲稱普丁向自己親口承諾「無意煽火開戰」，最終普丁仍擺了馬克宏一道，發動對烏克蘭的侵略。圖／法新社

外界的批評其來有自，就在一年多之前的2022年2月初，彼時俄羅斯尚未侵略烏克蘭，但局勢已經戰雲密布、一觸即發，當年2月7日馬克宏特意飛往莫斯科與普丁會面，雙方一對一密談了將近長達5小時又18分鐘，據當時馬克宏的說法，普丁甚至當面親口承諾「無意開戰」，本以為穿梭外交有成的馬克宏，沒多久立刻又被莫斯科的聲明翻盤，表示「莫斯科與馬克宏不曾有任何承諾」，更否認任何自烏克蘭邊境撤軍的風聲，並在馬克宏與普丁對談後的隔日（2022年2月8日）宣布6艘戰艦正穿越黑海、朝克里米亞半島前進。

接著，在不到20天之後，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烏俄戰爭爆發。儘管馬克宏出於調停善意、行動積極，最終仍被普丁擺了一道。時隔一年多，戰爭仍未消停，而這一次馬克宏又寄望中國能夠發揮作用，是不是再一次落入與虎謀皮的陷阱？

除了烏俄戰爭之外，馬克宏此行也有重大經濟意義，與他一同抵達中國的還有約50名法國商界領袖組成的訪問團，馬克宏6日結束與習近平的會談之後，中法雙方進行簽字儀式，簽署的協議內容包括自2025年起空中巴士（Airbus）將在天津開設第二條生產線，將其在中國的產能提高一倍，還有出售160架空巴客機予中國；凡爾賽宮也與北京故宮達成協議，將於2024年在中國舉辦一場主題為18世紀中法兩國交流的展覽。

馬克宏在6日另外會見了中國國務院總理李強和人大常委會委員長趙樂際等人，同樣討論烏俄戰爭；7日是馬克宏訪中行程的最後一日，馬克宏與習近平一同前往廣州，預計舉行更多會談和私人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