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节选
2024.9.1
赞扬对我来说太是一种能麻痹自我的幻觉了,我会因贪婪而使它们无节制地升腾成一股包裹周身的浓雾。最近突然收到很多赞扬,长相上的,敏锐度上的,认知深度上的。但就让它们止于比生发时略矮一点的位置好了,用意志去维持它们存在于可控的范围内,而不至于麻痹自己。
因为母亲话语习惯与情绪表达习性的关系,我从小便对躲在面目含混的大众话语框架里煽情有强烈耻感,耻感造成了我长期对公众语言规则保持警惕。
对话语重量的体察,让我在交往前期便发现前任的话语从未携带过任何的重量。现在回看,ta确实是一个轻浮、自利的人。而我在那段关系里也丢掉了这种维系十几年的耻感,因为比起在这个话语比以往的时代流通性更高、同时也更语焉不详的时代,切割羞耻心比时时受它折磨容易太多。意识到这点,我不能再将它丢弃,即便备受折磨,也该忍耐。
adulthood is to choose what to endure not what to chase.
每天晚上回家后到入睡前的一段时间,常在烦躁&抑郁状态中来回切换,再过一段时间,或许自己可以习惯忍受空闲吧。
2024.9.5
早八状态:我应该在车里,不应该在车底。
我太狭窄了,有些时候只被困在自己的痛苦里,没办法真的看到别人的痛苦。假设自己的痛苦具有绝对的超越性和独异性,或否认他人痛苦的独异性都是危险的。不该如此。更多地倾听、挣扎、再倾听,是我现在需要的,即便它们仍在带来新的冲击、执念、阵痛。
2024.9.7
觉得被过去抛弃了啊,那个世界拒绝了我。然事实上,是我先背弃了她。虽用词与譬喻都简陋粗糙,有托大之嫌,但觉得一年多后重看这部电影,很难再写出这样深刻、沉痛、无奈的句子了。
对影片里的汉堡排印象深刻。去年夏末刚开始和露露同居的时候,有次做完爱,大半夜我非要做汉堡排吃。露露在uber eats下单牛肉、洋葱等材料,但面粉不小心买成了玉米粉,成品很难吃,最后只好全倒了。现在想想,虽然浪费钱,但我们玩得很开心。
十一点,出门散步。意识到一年前对《火口的两人》那种不可言说的认同,源于当时生活的处境——灾难后与灾难前的夹缝,在向死的决心里,糜烂着身心。之所以说那以后的生活,仍是在等待灾难,或许是因为我无法信任生活。两场强烈间的夹缝是虚空的,先是以颓靡来填满,若有机缘拉我一把,后便是秩序,再之后是新一次的法难。只有悲剧是强烈的,因为真正的幸福是平缓而非强烈,强烈的幸福昭示着它其实是悲剧的一部分。活在悲剧与悲剧之间,aftermath与prophecy间,我们并排坐在火口,挥霍着爱欲与死欲,等待最后一击的到来。
去年十二月,被突发事件创伤触发到无法动弹时,躺在床上痛心地对露露说,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被强奸。露露很爱很爱我,但我将对抗死志的生欲倾泻到ta的身上,将ta卷进无底的痛苦里,ta的心力在那些天已被耗尽。
露露不太看我写的东西,因为担心自己被卷入我的叙事后,无法再从其他的视角给予帮助,与有强烈自杀倾向的人朝夕相处,视角的单一是危险的。ta比谁都清楚我是在记忆与死意的边缘写作,ta没有劝过我不要写,只是下定决心站在生者的位置,时时准备伸手拉住我。我对爱人的理解有极深需求,却在一开始便坦然接受露露不读我文字这件事。或许在心里更深的地方,我安稳地知道露有ta自己理解我的方式,这种理解与ta超然、灵巧的秉性不可分割,不被囿于文字。
2024.9.8
又梦到奶奶了,病晚期,常常昏迷的时候。她在加拿大医院的隔间里,去看她时,护士将她从小隔间里推出来。她睡着,鼻子连着吸氧管,手背上插着方便输液的软针。我握住她的手,好瘦,她醒了,不知道有没有认出我。她望着我,说不出话。在梦里,我是如今22岁时的模样。
醒来后,有种强烈的感觉,伊在唔甘伊的小儿子。是因为我的写作太残忍了吗?是因为又即将有打击落在父亲身上吗?
2024.9.10
意识到不应该因自身的执念而失去对他人叙事的想象力。我越来越圆滑了,我的语言也失去了它应有的重量。当这些挣扎都能被当作手段,表达以及其身后的痛苦都会变得轻浮。
在那片黑海潜游时,死死抓住的东西,变成我下一段生命的信念、支撑、执念,成了一种不可抛却的东西。因此,上一段生命仅存的可被显影的残片也成了下一段生命的预言。只是,预言是无悲无喜的,我们不可知的是自己与生活的关系。在将它们称为信念的一刻,我意识到自己又犯了盲目乐观的错误。那些他人生命的片段叶片般飘落,他们的信念最后成了诅咒。预言没有悲欢。
今天走过校园,树梢两三片叶子已开始变黄,再细看,旁边的树叶间悄无声息地结了果。与课友聊天时,她说,最近遇到的人好像都处于某个选择的节点。我才想起,这段时间的不堪重负,好像也来源于正在见证他人的选择,同时自己也被推倒了一个抉择的过程中。季节吧,我们在这个世界上共同的季节,避无可避的季节,走到尽头的,被打包封存,先前种下的因,也要揭晓各自的果。
我的每段“闭关期”都是全然混沌的。每每回看,无论意欲如何将其挖掘、凝视、还原,它都像个万花筒,以变幻莫测的脸孔决绝地拒绝我的触碰。机缘只在其开端与尾声之处显现,而中途是绝对的无序,存活与死亡半点不由人。“出关期”则不同,我能够觉察,如今日这一叶知秋,因它也循着某种隐隐的季节规律。过去一年,总是觉得笨拙,觉得万般皆难,觉得昏昏欲睡却不得不硬撑着活下去。那是春季,迷钝的春困,漫长的生长。最近,我总觉得周遭的世界过分嘈杂,原是不知不觉到了春夏之交的隘口。
露露和我对世界的态度差异很互补,但不冲突。我看这个世界,觉得世界可怜;ta看这个世界,觉得世界可敬。
与学会爱同等重要的是,我逐渐从露的身上重新习得敬重。敬重语言,敬重痛苦。
原来这就是业胎关系,原来这就是业胎关系。顿悟这一点,感受突然好复杂好复杂,心里重重的,想哭。
层层纱布在一天之内不由分说地被揭开,先前模糊的事物显影之迅捷,让我措手不及。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悲。
顿悟如此。在中午注意到今年的第一片秋叶前,我仍是一片囫囵。而到了晚上,生命的一块切片已然明了。回家的路上,夜凉如水,孤寂与狂喜交杂,难以言表。
2024.9.11
有时候觉得自己的思考与领悟太轻浮了,总是倾向于寻找简单到甚至简陋的轨迹。然而,贪嗔痴的每一环都伴随着复杂幽微,无法被看透的能量。
在洗手间遇到的老太太说我beautiful girl,应该feel powerful :)
大多人在对一些事情略知一二后,都会很震惊我怎么还活着。The only answer I can give is “by chance”. The fact that I am still alive is totally caused by chance, not joking.
露说我从来不拒绝,也不喊救命;另一个朋友也说,她很惊讶人怎么能完全没有任何防御机制。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防御机制这种能力,是需要条件的。在她们指出这点前,我甚至意识不到自己完全缺乏自保机制这件事。I theoretically know what self protecting mechanism is, but I never truly understand it.
Yiyun Li once said that to write is to give up protection. 在见到他人的自保机制后,我开始思考为什么自己这么容易就give up protection。And now I know that I cannot give up something which I have never owned.
i know those discourses like“你想要防御机制,就从现在开始学习它。”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人根本不可能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要一个不存在于自身理解范围内的东西,这个问题就像在问一只恐龙想不想要iphone 16。
2024.9.12
其实I know,I‘ve seen the shades in your life through your eyes. I saw it even I didn’t know what it is, and I saw you are suppressing it, as well as the potential of releasing them secretly, someday. 但我总不该说出口的。
2024.9.13
忍受明了的痛苦。
有点受不了自己,全身的毛孔常在不合时宜的场合大张着,任不可见的杂乱气流拂过,因而过度紧张,却不知如何防备。像一只叫不出声的青蛙,堵住口鼻,皮肤还能呼吸。
今天路过学校,前天的黄叶依然挂在枝头。即使讲座迟到了,我还是停下来为它拍了张照。等傍晚回家,它或许就不在那里了。
想了好多,要记下来的时候全忘了,也没有多余的心力再去回想。
还是去厕所,划了脖子和手臂,并在日语课上被血弄得很狼狈。
2024.9.14
早上起床,语音安慰爸,文字安慰姐。姐说她也有些自残问题。
盯着一片叶子,四天了。我忽略了这棵树上,这座山上,还有无数其他的叶子,它们都是要在今秋枯黄、飘落的。
有点喜欢这些破破的Lebanese快餐店。有点空,很随性,人们有时会无意间聊到些抽象话题,然而聊天方式与在其他就餐场所又不太一样。
地铁邻座的中国男人似乎刚到一家寿司店工作。在几个站点间,他掏出一本小笔记本,上面工整地排列着些单词,“kappa-黄瓜卷”,“avocado-牛油果”。低着头,很认真的样子。偶尔,听到他手指按压圆珠笔帽的咔咔声。
2024.9.16
我是不可以哭,也不可以吐的。所以尽量不哭,也很少吐。自小,一旦开始呕吐,便要呕出体内所有食物,直至呕出混着血丝的胃酸,肠子绞成一团,不受控不甘愿地抽搐。哭也是,一旦落泪了,便一口气流干眼泪,哭到偏头痛,睁不开眼睛,不得不躺在床上休息。
情绪肆流之际,新旧难辨的感受仍似蟹吐沫般幽幽滋生。每天都涂口红,穿稍显隆重的裙子。若不如此,我内里实在腐坏溃烂得厉害,无以支撑足够示人的社会形态。旁边的人,哼歌,自如到有些得意地哼出些凄楚的音符,有点像中世纪的旋律,听得我好难受。但真正难以忍受的是不可见之物,或许是时间,或许时间,生活,在这空灵的旋律里显影。我受不了,受不了,弓起背将头埋在膝盖上。哭不出来,只好大喘气,喘气,喘气,前后来回晃动,弯下腰,又直起身子。
很多次都有大喊的冲动,我之所以看起来这副模样,真不是大多数人想的,觉得我是一个脆弱的人。相反,我不但不脆弱,甚至可以算是坚忍。讲述事件是浅浮的,是一种强迫,况且也不会有人通过事件看见我。从这一层面上,很安全,可太安全了。讲述事件于个人而言没有太多意义,能看到我的人不需要知晓事件,甚至难以承受知晓事件后的重量;看不到我的人,即便熟练拆解每一句句子、每一处细节,我们仍是不相交的。
想起四五岁时和当时的玩伴相处的细节,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实习护士偷药杀人的故事。
学一整天,效率不高。细数这两天竟都学了九个小时以上。好累,没有多余精力考虑吃不吃东西的问题。
月光明亮。
2024.9.17
前二十一年真的太痛苦、太痛苦了,无法弥合的一段生命。能不能全部都拿走?
由于创伤过于复杂,许多人都能在我身上投射自身经历。这当然挺好,但我好孤独,原来人和人之间也就仅此而已了。
2024.9.19
I like this conversation (ok actually I like almost all the interviews and works done by Yiyun Li). Deeply resonate with what she said “when life hurts, tell a joke.” 我的大脑就是这样,在崩溃的时候无法生成任何解法,却能源源不断地生成笑话。或者,我就是习惯在讲那些复杂经历的时候保持微笑来让自己留在一个情绪上的safe zone里。但是人们会在我不做出他们expected的反应时感觉到冒犯。
有一次,自杀加护病房的护士问我,为什么在讲述性侵的时候要笑,you think that is funny?我不想责怪她,因为笑确实是蛮反常的一种反应,于是道了歉,对不起,我只是试图看起来友好,只是试图让氛围不那么沉重,或者只是试图让自己不在讲述时深陷情绪(因为我真的想出院,拜托,你们的饭很难吃,还动不动没收电子产品)。
但如果我真的觉得这件事funny,为什么会出现在自杀加护病房?
今天走在路上,突然向露露坦白,我其实继承了妈一个不太好的习惯,我们都依赖刀人来让自己觉得好受点,而且刀的还是同一个人。
2024.9.20
学校的crisis response center说有人report我的mental issue,记之。
2024.9.21
休息日。在幸福到有些恍惚的时刻,心头悄然升起仓惶,似一轮灰黄的圆月,笼着水色。
我好爱好爱露露,在等红绿灯的时候总是转过身抱ta,把下巴靠在ta肩膀上。露说,怎么团得这么紧哦。团,捣,露的话里总有些好灵的动词。
前几天又梦到yiyun li了,她是我的prof。她说,我的课上只有一个原则,就是don‘t rape others。梦中居然觉得很有道理,醒来才感到荒谬。
2024.9.23
学习,买grocery,做饭,学习。有点惭愧,因为没有好好写作。但好像也没什么办法,因为开学实在是太多任务了,人也焦虑,不太敢允许放任更私人化的情感与思考,也尽量收束着过于敏感的毛孔。
今日下了毛毛雨,好喜欢这样冷滞的气息。雨天啊,昏昏沉沉的,行动迟缓,走在路上总是停下来出神。露露走了,现实叽叽喳喳的那部分又突然被抽空,世界又回归长久以来的沉默。在任务与任务的空档间,感到虚空,有时恐慌显形,有时是其他被竭力压制的情绪,怨怒,妒忌,那是我不愿意看到的一面。
2024.9.24
对不起,我背离太多,太糟糕。
割腕,上课,回家做饭,哭到八点,强撑去图书馆学到闭馆。做完了该做的事,整理了essay的初稿,并为下周的reading discussion写了注解。回家时觉得好一点了,还好没有听之任之地放任休息,觉得自己还是蛮强悍的。
2024.9.25
因为早早写完essay,允许自己晚上休息一下。看了关于性同意的视频,被trigger到了。将腰带系在分隔客厅的帘子横杆上,打了个结。想到这根杆子是露露去温哥华前帮我装上的,ta一小时前兴奋地提到如今对未来很有信心,哭着从椅子上下来了。Jennifer Fox说那段经历像子弹在她体内爆炸成一百万个碎片,而她则要用余生的时间来将碎片一一取出。
又看到《房思琪的初恋乐园》译者今天去多大开讲座。她们大概不会来我们学校,如果来了,我不可能不去看,但该如何才能不失态呢?如何才能不在听完回家的路上自杀呢?
我是不是做错了?应该早点就死,不应该牵扯善良的人来关心我,更不应该牵扯任何人来爱我。本来只是我一个人痛苦,现在变成所有人都在负重。我真对不起,真对不起。
2024.9.26
三点多才睡着,早八迟到了。睡醒觉得心里好像有个裂谷,不痛,但深深地断裂,在不可知的位置有探测不到的空洞。我太疲惫了,没有力气探测,转过头看一眼,便背过身去,闭上眼睛。
课间去买pastry,看到barista从小臂到上臂遍布增生的刀痕,眼泪就涌上来了。我知道自己在顾影自怜,于是没有在ta面前哭出来,但回到教室时,还是流了很多眼泪。
下午课前收到case manager的邮件,说我traumatize到了老师和学生,让我如果有self- harming issue,就不要去上学。我崩溃了,特别失态地在课上颤抖大哭。
2024.9.28
需要一个契机来斩断过去的单一叙事。我对现今与未来过于迟钝,逃避,主动地出让权力让invisible来过度涉入visible,这样不行。
好吧,有点害怕写作了,害怕定性叙事,但实际上害怕的是自己会被定性叙事与偏执所束缚。
去lachine canal,坐在河边的长凳上誊抄《其后》,抬头便能看到夕阳下粼粼波光的水面,有三两家庭朋友蹬着天鹅船缓行而过。太阳落山后,气温冷了起来,便去旁边的咖啡馆喝茶。
20年的时候没有留下日记,22年的笔录也甚少,以至于我无法为找寻当时的自己标记锚点,于是在今日亡羊补牢地以文字对事态盖棺。然而,在没有语言的时候,心头的幻影变幻莫测,耻辱与恶心并非一成不变的。我总疑心自己因过于不安而迫切,又因迫切而草草找寻简单答案对自己与外界说了谎。
“我是一个斑驳而不诚实的人,诚实不可胜受,作态又没有办法,因此没有感觉,原谅我吧。”
周四上课讲到孟子认为“天道”是仁的,因而人心中也有仁的存在,经过教化,便能被启发。突然有些感动,有些辛酸,但只一瞬,我便捻灭这缕感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but what if life should be lived by cliché?
露上次回来,便指出我被伤害了。我当然不愿意承认,但我确实被伤害了,被自己的孤独。孤独像一壶被架在干柴上的水,水烧干了,壶身砰地被震碎,贪欲的燥气撰取所及之处的空间。若非要论对错,反而是我打搅了他人,造成太多困扰。
又后知后觉了,似乎因为写作,过于暴力地剖开记忆一探究竟而犯了武断的错,又因不堪忍受而说了不诚实的话。顿悟与明了是需要等待的,那个节点到来之后,还需要经过漫长的忍耐。过于急切,反而愚弄了自己。
2024.9.29
睡到十二点,挣扎了两小时去图书馆,学到八点。太累了,睡眠不足,头晕,心脏也很痛。学日语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好像又哭了一会儿,哭完更晕了。
回看日记,我怎会从月初那种虽焦虑、却也还算自知的状态,变成现在这样混沌、痛苦、歇斯底里、自尊与体面尽失的状态?现在看,月初那种状态甚至显得有些陌生。不行,我该从这痛苦的漩涡里爬出去,若是因自怜而沦落至此,则莫再耽溺;若是其他原因,则尽量稳定心性以找回自省自知的状态。
觉得自己该收一收对外的表达了。
2024.9.30
情绪还是很糟,哭了很多次。为了支撑自己做完事情,割了脖子和手臂。用纱布遮上伤口时,觉得太屈辱、太屈辱了,觉得真恶心。之后去图书馆,写了essay,并接着复习midterm。
露露今天帮我写了好长的complaints,并要求学校做出实际行为提高self-harming awareness。ta太难过了,耗光了力气,但一有力气便安慰我,支持我不要遮挡伤口。
Did people even realize that saying someone's disability influence others and should be hidden (no matter mentally or physically) is a kind of discrimination?
Every inch of the air is so fucking judgmental in campus. l used to cut my arms to prevent me from doing something worse. After school case manager sending me that thinking about others shaming, now I think of swallowing the razors directly instead, so the scars won't be visible and exposed to others, so no one would be frightened. Am I a fucking moral and good disabled person now?
Ok, still, I cut myself again, because I have too many tasks to do tonight. Then, I use some gauzes to cover the bleeding scars, which I've never done it before. lam a coward as what I always am. I am too afraid of getting more trouble of self-harming.
However, it is still too humiliating, as I unrolled those gauzes, and covered my scars like covered all those disgusting secrets I was required to hold inside myself. It is too humiliating. My tears keep running down, while my throat cannot make any sou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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