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之二。想放棄的時刻
星盤中有天秤又有射手,人生就是不斷的拉扯,在追尋自由的路上講究公平,希望找到唯一的完美解。
大約因此,真正令我感到痛苦而只想放棄的時刻並不多,感性上不適之際,理性腦總會即時補上,說服自己做這件事的理由與目標。理性上覺得該設停損點的時候,感性腦也會出現,告訴自己做這件事能為身旁人帶來的好,犧牲一點也是為了幫助世界。
要說那造就了我行動的一致性,或者有著貫徹的價值觀,可能多少也有一些,但自己更喜歡的,可能是那些確認想繼續走下去的片刻,明確知曉不同目標對自我價值的重要性,做了什麼也不後悔。
極度想放棄的時候,大約只有應考時分。我一向不喜考試這形式,將每個人都數字化而分級比較,是過度淺薄又無比霸道的分類,那太輕易地抹去個人價值,又太廉價地試圖標籤哪些人是「菁英」。
且不談菁英的定義,一路走來,我見過太多自認菁英的人,僅因考試高分,或狡詐欺瞞、或無情自私、或總想著自他人獲利,覺得社會提供他資源、大眾為他讓道,是再自然不過的事。那樣的考試,絲毫反應不出一個人對自我的省視,與世界的連結度。
但社會運作便是如此,按著一個又一個青少年的頭,六年時間,就這樣每天只有反覆背誦與解題,是多浪費的做法哪?
高中時期,大家的痛苦是眼見得了的。我有朋友總從另一棟建築午休來找我大哭大鬧,問考試到底有什麼意義、服從這樣的體制對我們個人成長有什麼幫助、我們學到了更瞭解世界的知識嗎?而我回答不出來。
我是鄉愿的那群,每每在心裡大喊,不想繼續這無意義,卻又大量耗時的階級塑造,卻又安靜服從,因為其他人都在做,因為我想「當個乖小孩」,也因為,除了考試,我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選擇,只能安靜地待在那體制中,任憑空間壓縮得越來越小,把自我擠壓得完全變形。
到了牛津,其中一個大家閒聊的話題常談到:你做什麼運動?
我回答我打排球。在台灣,這類話題似乎只要能提出一種運動,大家便已驚嘆,畢竟體育課自始至終,都只是被更重要的科目小考借走的時間,課後自習延續一路到十點,固定而頻繁的運動是種奢侈。但在英國,這回答引來的只有:喔,還有呢?
我的博士朋友是學校壁球校隊隊長,但據他而言,這是這幾年才開始投入的運動,他曾入選英國南區青年擊劍隊隊員,更小一點時主要的運動是足球,每天都踢兩三個小時。
而我們曾被摀住嘴不能說話不能抱怨不能討論,卻浪擲的時間,可再也回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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