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记 烟雨濛濛

張落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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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凇洗尽铅华,苍翠可人;山坡的云雾未散,雀儿清啼。我撑着伞在公路上独行,遇见一只不会说话的乌鸦。它踉踉跄跄的,准备爬向道路旁的草丛。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有血迹黏在膀臂。我就这么看着,一支生命的舞。

白色的蝴蝶飞去,油菜花飞回田野。船夫的号子在悠远的山间清脆作响,拉回我纷乱的思绪。

尘埃四起,小镇上又迎来新的一年,新的祝福。

鞭炮炸的人耳鸣,好久没有这样过了。我坐在汽车上,一路看过去的风景,既荒凉又新意,实在奇特。

车上有一个大叔,五十左右,背着塑料袋和一众花生干果,目光呆滞的望着窗外,林木的影子沙沙流过他的眼睛,仿佛时间。他定格得像座石像。

不一会下起雨,淅沥的雨点拍打着车顶的铁皮、玻璃窗、疾驰而过的地面,将那些尘埃簌簌卷进水坑。山坡上冒出了两三点村落,远一点的小人穿着雨靴闲走,近处的水田已经咕噜噜的唱起歌,激荡着一圈又一圈的芭蕾 。

车已经开了很久了。

我记得,也是这样一个阴雨绵绵的时刻。

雾凇洗尽铅华,苍翠可人;山坡的云雾未散,雀儿清啼。我撑着伞在公路上独行,遇见一只不会说话的乌鸦。它踉踉跄跄的,准备爬向道路旁的草丛。仔细看的话,似乎还有血迹黏在膀臂。我就这么看着,一支生命的舞。

直到货车来临......

真可惜,要是它会说话就好了。就像那些集市上售卖的,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身上举着的,会说出“你好,你好”的乌鸦。这样的乌鸦才会让人喜欢,只要它一说话就会有无数的手伸过去抚摸,碰碰额头摸摸下巴,有干果和饼干可吃,还会有娇滴滴的小姐陪它留影。这辈子会住在金子搭建的笼子里,仆人帮忙梳理羽毛,偶尔听那些总统的八卦,再讲给别人听。

如果它会唱歌那就更棒了。会有足球场大小的舞台等着它一献歌喉,万人空巷来听它的演唱会,总统首相也得买票入场;还会有记不清的发布会,展览会,电视节目,真人秀,新闻里面会专门头条报道它的一举一动。

毕竟,谁不爱一只会说话的乌鸦呢?

做一只让人喜欢的乌鸦,好处自然多多了。

没有人愿意看死尸。没有人愿意,倾听籍籍无名的挣扎。任你拼去全身气力,得到的只有死亡。

也许,有很多乌鸦想学习说话,但成功的寥寥无几。一些乌鸦因此患上了抑郁症,便飞到公路上寻死。还有一些飞到城市的街头等待机会,期盼的像个乞丐。更多的像这样飞来飞去,没有目的,终身上不了岸。

它们,基于一种羡慕,过上了庸碌的生活。

这究竟是乌鸦的不幸了。小时候听乌鸦喝水,赞叹于丢石头的智取,后来是狐狸取肉,惊讶丢肉的愚钝。明明那么聪明,却甘心当个愚者。到底是因为学说话的本事太耗费精力,还是多余的赞美容易使其迷失,总而言之,乌鸦学舌都不是一件好事。

车到站了,刚好雨停。

灰蒙蒙的小镇映在雨坑里,被疾驰的摩托溅散,泥点污了我的鞋。

那个五十岁的人背着袋子,慢慢走进巷子深处......

CC BY-NC-ND 4.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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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落遠人無法在歷史中展現自己,只是掙扎在歷史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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