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老爺的追思

（昨天是婆婆的安息禮拜）

春風吹拂，陽光正好，這幾天開始有著春天的氣息，終於不再寒冷，心情也漸漸開闊，天氣的確影響著人的心思。

婆婆的安息禮拜也將要結束，喪禮總算要告一個段落，如今才算真放下一樁心事。

自婆婆過世後，老爺表現得異常鎮定，明明老爺跟婆婆感情相當好，本以為他會難過得無以為繼，卻意外的平靜，直到那一天錄製影片，才發覺他的壓抑。

那日我又催促他趕緊寫追思文，看他面有難色，看似想偷懶不寫，實際上應該是不敢觸碰那一份來自心底最深的軟弱，怕一旦鑿開，黃沙亂流可要崩潰了。

我悄悄躲進房間，給他一段寧靜地時間好好梳理這份情感，至少流淚的時候不會有負擔。

過了好一陣子，我緩緩走下樓，看著桌上一整張紙寫得滿滿的，不是沒有靈感，而是不願面對。我開口問了，他回答的聲音帶著鼻音，我知道他哭過，情緒應該也安撫得差不多，才開始幫他看看文章內容。

雖然他和我不同，寫出的文字其實有些凌亂，如同他的心緒一般，但在這些文字中，看出那一份對母親的感懷。於是我幫他找尋方向，幫他整理情感，花了我不少精力。

我想著，果然還是得多多練習才能讓文章的結構及內容好讀，雖然我還不夠純熟，但比起老爺，我的確進步很多。我笑著他的文筆，他也回報我一抹淡淡捉狹的笑意，說我就是他的秘書，沒有我不行。

第二天清晨4：00就醒來，再把這份追思文重新讀一遍，又再次排列，將情感堆疊，更令人感動落淚。

男人不太擅長表達感情，但文字裡仍然透露出對母親深切的愛，因為他的母親也是如此愛著這些孩子、孫子。

其中有一段說著，他小時候調皮搗蛋，老是和同學打架，打不夠，竟然再去找高年級打，讓婆婆一個頭兩個大，修理也沒用。山上的孩子就是多了一份野性，卻又純真得可以。

那一天他原本想翹課，竟被媽媽發現，一路從田埂追打到車站，為了躲避媽媽的鞭打，只好乖乖上車坐車上學去。我想像著這段畫面，在我腦海中播放著，讓我又笑又哭，像個瘋子，自己在樓下邊修改邊掉淚。

修改好回傳給老爺，我想就這麼定稿了吧。至少他的情緒宣洩了，不再是壓抑著。

深願婆婆在天上能夠享受天堂的美好，至少身體不再受苦，有個輕盈美好的靈性，相信這一點對於在世的我們，無非是一股撫慰的錨定。而我們也會好好過生活，不會讓婆婆擔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