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塞罗那 | UPF侧记

被安排在会议最后一天的最后一个时间段讲文章，结束之后脑子一片空白。走出会场在小广场的椅子上坐了一会，用午餐赠送的坚果喂了一只鸽子。在剩下的时间里大概不会来这个小学校了，发呆的时候想到应该记录一些东西。

我很喜欢规模小一点的大学，比如曾经待过的HKUST，比如现在身处的UPF。这个校区很小，小到只有两栋建筑，但开会这几天又时常觉得它很大，大门敞开吸收了整个巴塞罗那：隔壁是城堡公园（Parc de la Ciutadella）；公园的另一侧靠近老城区，再不远处是就是凯旋门（Arc de Triomf）和方方正正的扩展区（Eixample）；往东南走十几分钟就到了海滩。想象中在这里读书应该是很好的体验吧。

UPF的全称是Universitat Pompeu Fabra。同大部分人一样，我开始并不清楚Pompeu Fabra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地名，或者是人名。前天在历史博物馆看到了相关介绍，才知道Pompeu Fabra是一位语言学家，他的著作和主持编撰的词典奠定了现代加泰罗尼亚语（Catalan）的语法与词汇规范，1990年加泰罗尼亚自治政府为了纪念他而创建了这所大学。这学校很年轻。

可能和名字起源有关，这所学校里面的所有标识都是加泰语，不放西班牙语也许是在固执地坚守加泰传统，但不知为何居然也没有英文。我并不能区分西班牙语和加泰语。第一天的会议茶歇的时候，我对着一块建筑物介绍牌看了半天依然不明所以，旁边正好也站着一位吃面包的西班牙老人，他也在看这个牌子。我想着兴许可以问一下他。

说句题外话，这几天路上见到的西班牙老人的面相都很可爱，他们都像是马尔克斯的小说，似乎随时可以无穷无尽地讲述故事。

“您懂西班牙语吗?”我大概是这样问的。

老人告诉我上面写的不是西班牙文，而是加泰文。然后讲了一下这栋建筑物的来历，其实我没太听懂他那西班牙味道的英文，不过听清了几个词，memorial，Franco，Civil War......我想大概我和欧洲人说起蒋介石，他们也有类似的困惑吧。

“他们应该加上英文介绍。"老人离开的时候和我这样说。

他个子不高，头发花白，有一点秃顶。这之后经常见到他会来听会议，时常坐在第一排，进门时有人恭敬地给他让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或许他是位在UPF受人尊敬的老教师。

我的想法也算不上错。今天上午听一场award presentation，发现台上的chair就是这位老人。原来他是经济学里Pompeu Fabra式的人物，他是Andreu Mas-Colell。

（完成于2023年9月1日）

注：Andreu Mas-Colell，经济学家，他与Michael Whinston和Jerry R. Green合著的Microeconomic Theory是高级微观经济理论的经典教科书。在2010年至2016年的加泰罗尼亚政府中，由 Artur Mas主持，Andreu Mas-Colell被任命为经济和知识委员会成员，负责政府预算、经济政策和研究政策。2021年6月，西班牙审计法庭裁定Mas-Colell和几位加泰罗尼亚政府的前同事对支持加泰罗尼亚独立的480万欧元的管理不善负责。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的Paul Romer称这一程序“not justice but politics by other means ”。评议会中一位成员对这一决定投了反对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