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朗报复袭击:从血浴加沙到地区战争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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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香港到缅甸再到“白纸”--群众斗争的教训
★ 我们的革命传统:CWI/ISA成立50周年
(讲者 : 沙玛・萨旺特[Kshama Sawant] 西雅图马克思主义市议员
阿尔内・约翰森[Arne Johansson] 1974 年 CWI 创始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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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黑兰政权就以色列在大马士革暗杀伊朗将领的挑衅事件,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军事回应,触发人们对连锁反应的担忧。
Shahar Ben Horin/Yasha Marmer 社会主义斗争(ISA以色列-巴勒斯坦)
(本文首次以希伯来语发表于2024年4月14日)
德黑兰政权就以色列在大马士革暗杀伊朗将领的挑衅事件,做出了前所未有的军事回应,令人们担忧会触发连锁反应,造成地区战火蔓延。内塔尼亚胡和“战时内阁”的部长们对这个历史性的血腥危机负有责任,是他们首先动手进行暗杀行动,才触发伊朗军事回应,而他们现在却为成功拦截攻击而沾沾自喜。本-格维尔(Itamar Ben-Gvir)、斯莫特里奇(Bezalel Smotrich)、佐哈尔(Miki Zohar)和戈特利布(Tali Gottlieb)等极端民族主义以色列政客,正公开煽动要扩大地区战争。
伊朗的行动暂时转移了人们对加沙灾难的注意力,并重新巩固了围绕以色列资本主义的西方帝国主义阵营。拜登再次强调,美国“铁定”支持以色列政权。七国集团(G7)与拜登共同发表了谴责声明,并威胁要加大对伊朗政权的制裁,同时他们因为害怕事态失控,所以尝试向以色列政府施加压力,避免以方因冤冤相报而再度受袭,并再次虚伪地呼吁促进加沙停火。
然而,加沙居民声称当晚是过去那可怕的6个月中最安静的一夜,因为当晚以色列的战争机器专注防卫伊朗的袭击。然而,以色列右翼政权对加沙的种族灭绝猛攻仍在继续,尽管强度有所减弱,但哪怕是临时停火协议都没有达成。同时,两个后备旅已被动员起来,用来对加沙进行更多攻击,而以色列入侵拉法(加沙南部城市)的威胁仍存。已有超过3.3万丧生,这死亡数字高得匪夷所思,同时可怖的饥荒正在肆虐。
伊朗驻联合国代表团宣布,对于德黑兰而言,该事件已经结束,除非“以色列政权再次犯错”。华盛顿明确表示不会支持以色列袭击伊朗领土,但内塔尼亚胡-甘茨(Benny Ganz)政府事先威胁道,将对任何来自伊朗领土的袭击进行军事回应。据报道,以色列军方和摩萨德(情报机构)的将领都批准了应对袭击的可能计划。
过去几年来,伊朗境内发生的一系列破坏和暗杀事件都被归咎于以色列国。但这一次,阿亚图拉政权事先警告,这种情况将会带来更大规模的军事升级(译者注:阿亚图拉[Ayatollah]为伊斯兰教什叶派的进阶职衔)。以色列政府的每周会议被取消,据报道,规模较小的“战时内阁”正在召开会议以决定“回应”,但似乎对于立即采取军事回应的可能性存在分歧。以色列政权面临压力,要求其克制、以及花时间维持公众支持(这些支持都是华盛顿及其盟友为以色列重新带来的),但“战时内阁”发出的讯息是,以方将会作出回应。
周六至周日(4月13-14日),约350架无人机、弹道导弹和巡航导弹从伊朗、伊拉克、也门和叙利亚向以色列发射,历时数小时。正如德黑兰事先估计,绝大部分被以色列、美国、英国、法国和约旦组成的联军所拦截,其中以军自己拦截了六成。这些军队还得到沙特阿拉伯和阿联酋等方面提供的情报。这次袭击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并且事先已经发出警告,但这仍然敲响了军事对抗急剧升级的危险警号。以色列、埃及、约旦和黎巴嫩等国领空持续关闭数小时。以方也宣布,以色列各级学校关闭一天。
据报道,阿拉德(Arad)附近的以色列内瓦蒂姆(Nevatim)空军基地的基础设施受到轻微损坏。在Al-Fura’a附近某个贝都因人村落,一名7岁女孩伤势严重,当时由于没有防空洞可供庇护,弹片击穿了她家的屋顶,她的头部被击中;而以色列当局本身就打算在未来几天内摧毁该村落。记录显示多个地方都有成功拦截导弹,包括耶路撒冷(包括阿克萨清真寺)、特拉维夫地区、(以方吞并的)戈兰高地上空;但拦截最主要在南部,比如临近核反应堆的迪莫纳(Dimona)。真主党(Hezbollah)在以色列和黎巴嫩边境进行了约100次短程发射。几个小时前,伊朗特种兵部队扣押了阿联酋海岸附近的一艘船,这艘船由以色列亿万富翁奥弗(Eyal Ofer)部分所有。据称这也是伊朗的回应的一部分。
拜登的警告没能阻止哈梅内伊
拜登对哈梅内伊一再警告“不要动手”,但这并没有阻止伊朗在发出威胁两周后采取军事行动。阿亚图拉政权改变主意,有计算地违反美帝指令,这样做是基于认识到以下两点:加沙历史性大屠杀对华盛顿带来复杂的影响,以及美方显然想要限制军事介入、遏制该地区军事冲突升级。这是伊朗政权首次从伊朗领土对以色列目标采取军事行动(除了网络行动),而不仅仅是在代理人的帮助下采取行动。此举意在改变局势,让以色列为其侵犯伊朗政权利益的进攻付出代价。
即使2022年最新一波抗争被镇压后,伊朗政权本身仍深陷危机。该政权继续用虚伪空洞的“反帝”、“亲巴勒斯坦”宣传来争取支持。我们有理由推测,在世界各地对加沙暴行感到震惊的群众中,也总会有人对一切敢于挑战以色列政权及华盛顿的政权表示同情。但当然,伊朗政权也是个专制政权,介入局势并非出于捍卫巴勒斯坦与伊朗群众的利益,而是为了推进伊朗及其盟友统治精英的野心。尽管如此,一些反政权人士或许认为这次装腔作势的袭击不过是场闹剧,但由于抵抗运动目前处于低潮、缺乏为群众提供替代方案的左翼参考点,伊朗政权当然有能力利用群众对加沙巴勒斯坦人遭到屠杀的同情,在一定程度上巩固其所依赖的支持基础。
事实上,在伊朗反政府的势力中,多年来一直存在(现在也是)各种混乱与右翼的声音,他们为了反对阿亚图拉的宣传,转而支持美帝国主义、以色列政权、复辟波斯王朝。这一现况反映出,提供真正替代方案、取代现政权的左翼声音遭到严厉镇压。不像以色列统治阶级所幻想的那样,这一现况并不意味着伊朗群众支持以色列的占领。
地区战争的危险
1991年“海湾战争”中,以美国为首的联军进攻伊拉克,而在历史性冷战结束、斯大林主义垮台后,美帝竭力强化全球唯一的“世界警察”形象,并决定该地区的秩序。当时,即使伊拉克的飞毛腿导弹落在以色列境内,以色列政权在接到指示不要进行军事干预时,也乖乖听从了美帝定下的秩序,以免冒犯阿拉伯国家,使他们不愿参与美国领导的攻击。但这次在伊朗发起袭击前,海湾地区的君主制国家要求美国现阶段不要利用在他们领土上的基地来直接攻击伊朗,可见在今天,美帝在全球和该地区的地位被大大削弱。就连特朗普任总统的时候,美国政府也不得不考虑两点:美国公众不愿卷入该地区冲突、美国经济和地缘政治地位已经被削弱,因此特朗普政府与卷入另一场中东战争的想法保持距离。以色列资本主义在该地区虽不那么受到孤立,但面临总体上的“安全”危机,没有明确的全身而退战略。尽管在战略上很依赖美帝,但即使没有华盛顿的支持,以色列也可能力求确保其“安全”。这是真正带来区域战火风险的重要因素。
4月1日在大马士革发生的暗杀事件,是自特朗普当总统以来,伊朗政权遭受到最重大的一次暗杀。在该事件中,伊朗政权驻叙利亚及黎巴嫩的卫队“圣城军(Quds Force)”指挥官扎赫迪(Mohammad Reza Zahedi,又名Hassan Mahdawi)也遭暗杀。尽管如此,美、英、法三国驻联合国“安理会”代表团还是阻挡了俄罗斯代表团提出的声明,该声明正式谴责了4月3日领事馆大楼爆炸事件。现在,针对伊朗攻击,克里姆林宫发表声明,称这项行动是行使自卫权。中东地区的冲突进程正在强化俄罗斯与伊朗的关系。该地区民众对加沙屠杀、强迫性的饥荒和破坏感到愤怒,而俄罗斯、伊朗两国政权都在争取赢得该地区民众的支持。
以色列右翼政府决定暗杀伊朗将军和巴勒斯坦伊斯兰圣战组织分子,而他们明知道这一行动恐将导致该地区军事冲突急速升级。在以色列当局作出这一决定的背后,华盛顿及其西方和该地区盟友向以色列施加更大压力,要求在加沙实现停火。同时,以军和真主党之间的战争继续以中低强度持续升级,以色列一再威胁要对黎巴嫩领土发动大规模袭击(以色列-黎巴嫩边境两边的数万居民已经流离失所半年)。拜登政府象征性地允许联合国“安理会”于3月25日批准一项决议,呼吁立即停火。而在大马士革的暗杀事件几小时后,加沙“世界中央厨房”协会工人遇袭身亡,随后拜登政府加大了对以色列的公开压力,同时也向以色列暗示最后通牒,要求他们守规矩。如此压力令更多的补给卡车得以进入加沙(对于遭受野蛮的饥饿攻击的民众来说,这些补给只是杯水车薪),但并停火仍未实现。
在加沙停火、人质和囚犯交换协议的谈判中,内塔尼亚胡不愿展示弹性。而且,以色列政府作为整体继续着力于创造条件。这些条件包括为以色列入侵拉法做准备,以及允许占领军在该地区停留数月至数年。这条路线终究反映出战略上的僵局,也是基于以色列民众中仍普遍支持“向哈马斯开战”。该路线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内塔尼亚胡自身手段的影响,因为他竭力保住自身权力。
一如预期,哈马斯领导人对伊朗的袭击表示欢迎,但他们再次拒绝了以色列最新的临时停火草案,因为该份草案迄今尚未同意接受哈马斯的要求。他们肯定意识到以色列袭击势头的减弱、以色列社会要求被绑架者返回的压力,以及华盛顿与以色列政府之间日益紧张的关系。哈马斯领导层最初希望,10月7日的突袭能够引发一个精心策划的、针对以色列国的战争“火环”,但事态很大程度上并没有如哈马斯预期发展。在德黑兰的意愿以及黎巴嫩公众的压力下,真主党避免与以军发生全面正面冲突。胡塞武装确实成功地封锁红海、扰乱了全球贸易路线,使得美军领导了有限度的介入,但对以色列政权的举动没有产生任何影响。然而,区域危机趋于持续扩大,而何时能够遏制危机继续扩大,则取决于以色列何时停止对加沙的攻击。
以色列右翼政府的权衡之举
造成伊朗发动袭击的大马士革暗杀事件,终究是以色列政权的权衡之举,它恢复了与西方帝国主义联系在一起的利益并把重新将之提上了议程。在过去一段时间,西方政府猫哭耗子假慈悲,并加大了国际社会的压力,要求遏制以色列对加沙的袭击——因为害怕造成深远的动荡影响,特别是促进群众愤怒与激进化。但是,在中美全球帝国主义间争斗的大背景下,西方帝国主义阵营内部的种种分歧远没有根本的地缘政治考量来得重要。
拜登正在流失选举支持,特别是因为他向屠杀巴勒斯坦人的占领势力提供大量武器、并提供经济支持,这些行为不受民众欢迎。但这样做的目的是明确表明,华盛顿仍然是该地区的“老大”,决心强化自身在该地区的政权联盟,而这个联盟要与伊朗政权及其盟友和代理人发生冲突。美帝也要抵制中、俄帝国主义在中东加强影响力并取代西方在中东地位的一切可能性。
印尼与以色列之间公开接触,推动双方关系正常化——印尼是全球最大的穆斯林国家,而该国正努力加入经合组织(OECD)。另一个持续得以推动的想法,则是美国和沙特阿拉伯之间未来达成协议,该协议将包括建立国防联盟、以色列与沙特实现关系正常化。这两个事实反映出两个帝国主义集团间争斗的动态,加沙的血腥危机从一开始就融入这一进程,而帝国主义争斗也影响了德黑兰和特拉维夫的决策。因此,在舆论和国际团结运动的压力下,对于针对加沙的攻击和占领,客观上存在着一些法律和外交措施上的软性挑战,但迄今为止也只对以色列资本主义的国际关系造成有限的损伤。
发起斗争,停止加沙血浴,阻止地区战争爆发
当前局势仍然极不稳定。以色列要是早晚对伊朗目标发起另一次攻击的话,恐将遭到真主党以相当火力的有协调介入,而这种发展极易推动以色列对黎巴嫩发动灾难攻势。以色列和伊朗之间甚至可能出现多轮直接交锋,这或将促使美帝以及北京和莫斯科的更深入介入。停止攻击加沙、停止军队和极右翼定居者对西岸巴勒斯坦人的攻击和屠杀,以及阻止地区战争的危险,仍然是一项紧迫任务。
西方政府施加越来越大压力、要求加沙停火,而这是因为害怕失去对事件的控制,以及恐惧群众愤怒和斗争的发展。呼吁拜登政府解决危机的自由派势力(包括其中的以色列左翼)没有看到重点。华盛顿是导致加沙血腥屠杀、地区冲突发展的主要势力,也对这些进程推波助澜。中东地区和全球各地的群众示威、工会阻挡武器运送的行动、巴勒斯坦示威、以色列支持“立即选举并达成人质协议”的示威,都同时对各国政府(包括以色列政府)施加了最大的压力,要他们作出让步。这些群众行动指出遏止暴行、为摆脱现况而战的必要方向。
为了阻止局势恶化,必须进行反对以色列袭击伊朗、反对暗杀政策的斗争,并制止针对加沙的攻击和血腥屠杀。需要强化示威活动,建立组织来推动斗争,组织全球各地和中东地区的工人行动,以迫使实现停火,反对以色列右翼政府的军事侵略,反对东西方帝国主义对中东地区的干涉。要推翻以色列“血腥政府”,并与中东地区一切压迫政权作斗争。结束围困、占领、殖民及贫困。在整个地区推进建立阶级斗争的社会主义政党。没收本地和地方资本掌管的银行和关键资源,并置于民主社区的控制下,为加沙、西内盖夫/纳卡布和以色列-黎巴嫩边境两侧提供一切必要的资源,从而重建并恢复社区。在所有民族享有平等生存权和自决权的基础上,并作为社会主义变革斗争的一部分,支持巴勒斯坦民族和社会的解放、以及地区和平而进行群众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