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家族，違章女生

舒嫚

2 月 6 日

IPFS

帥妹作家李屏瑤身為大家族裡第一個孫，爺爺奶奶自然疼愛，

但那份寵愛不到無法分開的程度，

因為是女孩，所以父母離異時，父親的家族「放手」了。

年紀尚小的她，無法分辨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她第一次察覺，人的命運會因為性別出現分歧點。

跟著媽媽搬回娘家的李屏瑤，一直覺得在那棟全是親戚的公寓裡，

自己就像是一處違章鐵皮屋，在隨時會被「查報」的風險長大。

三代同堂大家族，孩子們便當一字排開，最大、最多汁的雞腿始終落在表弟飯盒裡。

同樣偷吃冰箱切片西瓜，男孩就是頑皮可被原諒，女孩則特別有事，

被打被罵被罰跪，她們總是先被問罪的一群。

表弟跳沙發沒事，她有樣學樣跟著跳，被喝責，再跳，去牆角罰跪。

在校園體育課玩躲避球，男生拿球狠砸女生，被說好厲害，

女孩只能用細弱蚊蠅嗓嚶嚶啜泣。她厲聲還擊被笑「男人婆」。

高中時，她媽媽發現女兒真的很會讀書，是全校第一名時，比起開心更慌亂，

對她說：「沒關係啦，不用這麼努力。」

還跟阿姨討論，如果是男生這麼會念書，就要送出國了，

就連外公也曾透露，如果她有意出國留學，可以「幫忙」。

但彼此心知肚明，孫子和外孫女的差異，就是全額支付或部分貸款的距離。

國中時，篤信佛教的老師說上輩子修行不夠這輩子才會當女人。

考不好的人是因為業障深。

「次等」造成的傷痕，讓李屏瑤從小就厭惡自己是女生，

直到高中就讀女校，她和同學一起嘲笑暴露狂，

漸漸理解，很多性別規則是可以打破的。

同時，她也意識到自己喜歡女生，

「這件事很可怕，社會對女生的標準很多，

其中一項是嫁個好老公，當我知道自己無法『嫁人』，

突然覺得反正這條路上的所有規則我都無法達成，不如就不要管那些規則。」

就像轉到最緊的發條瞬間放鬆，在那個追求自我認同與性別認同的年紀，

李屏瑤接受了自己是女生，這對她來說並不容易。

她樂於挑戰社會性別，因為正常是大多數人的選擇，是中間值，

如同有人喜歡正常，有人喜歡半糖去冰，有人喜歡無糖少冰。

正常不是正確，當你跟大多數人不同，不代表你不正常，你只是比較特別。

書名《台北家族，違章女生》李屏瑤這麼說；

「身分證數字開頭為2，非典型女生樣，過30歲不婚不嫁，其他人都以譴責的目光望向你，

這樣的我，感覺像是大家族裡的違章建築，容我以鐵皮加蓋的角度，寫冷暖分明的成長觀察。」

這段路或許舉步維艱，但我們都有機會，從旁人的期待慢慢走向自己，

在所謂的「正常」框架中，搭起屬於自身的違章建築。

希望終有那麼一天，「娘娘腔」、「男人婆」在校園不再被提起，

撫平青春深深淺淺的傷，那些狠狠炙人的詞彙能永遠消逝。

也許我們每個人都必須練習，如何好好對待自己，並不讓玩笑成為鋪往地獄的路。

不論多麼與眾不同，請記住，就如同這本書所說的，「要好好長大，會有人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