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習分手 | 西堤的五味雜陳

才華哥上次回高雄，他麻吉從家裡找出一本西堤餐券，給了他兩張要他回台北帶我去吃。本來是他一回來就要去吃的，無奈他回來之後我們的時間都對不上，中間經歷了預習分手事件，終於才約到了今天晚上去吃西堤。

約了家附近的7:40的西堤，7:20才華哥就騎車到家門口要載我，我跟他說很近我們走路去吧! 一路上他講著電話，聽得出來他是在跟合作對象通知要回高雄的消息，也討論著未來怎麼合作，我靜靜地聽著，心情依舊很沉重。

進了餐廳入了座，隔壁正巧坐著一對非常熱情的情侶，男生在甜點上桌後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著起士蛋糕的典故及製作方式，以及如何評論好吃的起士蛋糕，女生非常癡迷地看著男生，接著男生餵了一口蛋糕給女生，此時，坐在我面前的才華哥，還在講著電話。

才華哥講完電話，我們點完餐，開始等待餐點上桌，因為已經幾天沒有聊天，才華哥先關心了一下我跟個案的事情，我說到一半他突然岔題講起他們團的事情，講起他們團的歌手的狀況，那個與我在天平兩端的那位歌手(指面對人際與工作態度的部分)，也講了很多他們團的秘辛。

講著講著，才華哥開始講起他的返鄉計畫，講起他回鄉後的規劃，講著講著我陷入回憶裡，突然情緒上來就落淚了。才華哥問我為什麼哭，老實說，我才想問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在這樣的情況下，在他最討厭吃飯氣氛被破壞的狀況下，為什麼要提起這會讓我崩潰的事呢?

我沉默了一陣子，他開始講起其他相關話題，相處這麼久，我何嘗不知道他的腦容量這麼少，現在他一心一意要處理返鄉的事，腦子裡肯定全部都是這件事，臨時要他想別的話題，他是真的想不到。突然我又笑了，這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笑，因為了解所以能理解，但卻無法因為能理解就不難過。

又過了一陣子，我似乎調整好心情，準備告訴他我剛才悲從中來的原因，但當我開了頭，我又哽咽了

「我沒有怪你，但我只是覺得，你最苦的那段日子我一直在你身邊，但你好的時候，卻要離開我了。」

才華哥笑著說「你怎麼確定我回去一定會好? 你對我這麼有信心? 」

的確，我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他回去接了家業肯定會好，其實我一直相信他是會成功的人，只要他戰勝自己的情緒，但是經濟上的困頓，會讓他情緒不好，他就是個有大哥性格的人，喜歡自己有能力給，而不喜歡被幫助，如果做工程，至少他往來的金流會是大筆的，而不是像現在這種小錢累積起來的收入。

上一次跟才華哥吃西堤我也是哭著吃完的，才華哥見我哭，就說

「你是不是跟西堤犯沖，每次來吃飯就會哭。」

「在認識你之前，我來西堤都好好的，你好意思說這種話? 」

「你在感情沒遇過渣男嗎? 」

「就你啊! 你最渣! 」

我掛著眼淚笑著，他也笑了。

「我們住在一起那一年，是我們感情最差的一年，其實好幾次我都覺得該分手了，但是我知道如果當時分手我會恨你，我一點都不想我們的關係最後變成那樣，所以才撐了過來。」

「為什麼那時候分手你要恨我? 」

「因為我覺得我已經用盡全力了，但你似乎完全不在乎我的感受。」

「那你知道為什麼那時候我們關係那麼差嗎? 」

「我那時候自顧不暇，沒有心力管你。」

「因為你對我太好了，那時候房租都由你完全負擔，吃飯你也會做好，我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有時候就會覺得很生氣，但我又不能告訴你我生氣的理由是這個，為了這個生氣也太爛了，但我就真的生氣。」

「所以那時候我去抓蜜蜂，雖然辛苦，每天一大早就要起床，晚上全身濕透回到家，但我卻覺得很踏實。」

「我也想過就這麼過下去，反正我肯定會有地方住，我爸問我要不要結婚的時候，我也想過就這麼結了繼續依靠你下去，成為第二個C。」(C是我們的共同朋友，藝術家，過著非常簡樸的日子，結婚多年幾乎都靠老婆去早餐店工作賺取生活費。)

此時我心想，你就這麼有信心你求婚我會答應嗎?

「不過說到這個，我要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現在的事業不會走到這裡。」

「你知道我本來就是胸無大志的人，而且我也花得不多，物慾很低，有一筆存款可以供我緊急運用，我其實離職後的目標只有每個月收支平衡不要動到老本就好。」

「你在上海的那時候，每天我們視訊，你總是講著你有多少對未來的規劃，掛電話前要我幫你規劃看看，起初我還會傻傻地在掛上電話之後幫你寫好企畫書，後來我發現你根本不會看，而且彷彿前一天什麼都沒說過一樣，我後來就不寫了。」

「但你還是每天不斷的說著你的目標與計劃，說著你希望自己能夠達到每個月10萬以上的收入，我實在是聽煩了，某天我就突然想著『這個目標真的那麼難達成嗎? 不如我來試試看』，於是我開始認真經營粉絲團、文字平台，好像第3個月我就月入10萬了，接著我又繼續撐了3個月，覺得真的太累了，這樣的生活不是我要的，我才開始調配工作與休息的時間，我才開始放過自己。」

「現在雖然收入不比那時候，但我知道如果我要我肯定做得到，這是我選擇的生活方式，所以我很安心，很自由。」

「我接下來應該也會有一段非常忙碌的時間，可能也會跟你一樣忙到厭世，我不知道那時候我會不會跟你一樣選擇過自由的人生，還是我會選擇繼續賺錢? 」

「不過沒經歷過，你不會知道的。」

吃飽了飯，慢慢地步行回家，他說他還要回工作室繼續整理打包，我問他晚上會回來嗎? 他說會但要晚一點，我們在門口道別，他騎著機車回到他的工作室了。

上樓，打開門，回到現在的租屋，心情很複雜，一方面對於即將逝去的愛情感到難受，但另一方面覺得能夠這樣對話的我們真好。

打開電腦，打著這篇文章，過了一會兒才華哥打電話來，跟我抱怨他與爸爸對於公司的經營理念不合，只講了兩句就因為要繼續溝通而掛了電話。

「我終究還是那個你遇到困難，會想要第一個打電話講的人。」

想著這句話的我，很開心擁有你的信任，但同時也流下淚來。雖然不想承認，但也許我們的關係真的不像情侶，更像母子，我已然成為那個你有事會第一個想詢問意見的人，如果身為母親，是該讓你去飛去闖吧!

深深的祝福你，我的寶貝大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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