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書】第一日:不想要
跨年時,擅長命理的朋友替我看了手相。他看著我的左手掌,說我的智慧線和生命線緊緊纏繞,是個形式穩健、喜歡按部就班的人。我說是阿,我喜歡先有範例,再去改良某些步驟,這讓我感到安心。事實上,活了 24 年,我才能承認這件事。時至今日回頭望,我會希望自己早一點理解自己總是需要比別人慢一步,才能站得穩、做到喜歡的樣子。
20 歲時對未來的理解很侷限,我想著要早點找到好工作、早點當上小主管、早點去賺錢。我有理想,想要做幫助世界的事,卻又沒有安全感和規劃,所以計畫和內心相互衝突。這樣說來好像在批判自己,但當時確實想得很淺薄,對於即將要出社會沒有真實感,只有別人都在實習,那我也得去的焦慮。一直看似好像很優秀的表象,讓 20 歲時的我害怕承認自己迷茫、思慮不周,明明還有大好青春,卻理性覺得自己已老大不小,沒時間玩耍拖延了;但同時也厭惡競爭和比較,所以硬要貼一個叛逆特別的標籤給自己。
因此,去找了一份非營利組織的實習。創始元老們很年輕,大我兩三歲爾爾,他們在面試時聽聞這是我的第一份實習,驚訝地說「太有勇氣了!」我笑笑說覺得很有意義阿。其實,也沒多想什麼,只是感性上支持這個理念,也自以為聰明地認為自己在新創的小組織有當上專案負責人的機會,試圖說服理性上有著擔憂的自己。
新創的組織哪有什麼資金,本來就是靠愛發電,只是我誤以為自己可以理解並接受的。每週搭一小時的車去市中心上班,坐在小小的共享辦公室,做著當上小主管的美夢。所以低於基本時薪的補貼我領了、超過約定時間的工作我做了,身心開始不平衡了。組織其實提供很多資源,各式各樣的週末進修我都跟著小主管去上,甚至代表組織參加了一兩個比賽,明明這麼快樂、獲得這麼多,為什麼在喜歡的課上改社群圖時笑不出來?為什麼會在半夜抱著電腦哭呢?這些不都是我相信有意義去做的嗎?不都是我自己承諾可以的嗎?
直到在離職面談落淚時,我都還不懂自己怎麼了,只能一一細數出不滿的點,卻說不出原來是我不適合。這其中當然有兩方都值得檢討的點,只是直至這一兩年回頭望,才有一些收穫。明明喜歡多讀一些書,卻頻頻說服自己讀碩士是逃避現實的決定;明明喜歡悠閒的步調,卻總要自己多做一點、多累積一點經驗,所以舉辦參與了無數活動。當時害怕自己不受到重視,連自己喜歡什麼都想掩飾,想成為更接近大家仰慕的人,把他人的眼睛像監視器裝在身邊,環視自我,深怕被看穿只有所謂「不良」的本性,連自己都不太認識自己了。
這份實習很傷,也帶給我很多。厭倦被當成工具,曾執著於實作經驗的我去考了碩士班,想補足學理的知識和論述的弱處;羨慕主管出國留學的經歷,曾仰望優秀旅外人才的我發了個出國看看的夢,甘願好好填語言的不足。原來我想要的不是令人夢寐以求的職位,不是 25 歲當上小主管的平步青雲,我更在乎的是自己能否成為有見解的人,在委屈時能為自己發聲,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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