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國旅初體驗
「你都不唱一首給我們聽?《孤勇者》你沒有聽過嗎?陳奕迅的呢,台灣連小學生都會唱呢。」蛤,真的沒聽過。等,慢着,這歌詞和旋律有點熟,搞不好聽過,可是陳奕訊的聲音我不可能認不出來啊!
過年期間如常跟着企業旅行團拍照,過去的行程混雜會議商務,今趟春節純旅行團還是第一次。在台灣,本島旅行稱為國旅,以大中華原則這並沒有問題,去香港稱為國旅也符合文法。
相對於台灣人而言,基本上島內沒甚麼地方他們沒去過,行車期間大唱卡啦OK。通常是台語歌,兩日行程下來,出現的國語歌只有《孤勇者》和《2002年的第一場雪》,輪流點歌,每個人都要唱。車上音響設備根本是專業級,點歌之後,男女聲切換、升Key降Key,環迴立體聲,伴唱和音一應俱全。
「台灣是這樣的,司機本人就是遊覧車車主。自己的車投資設備好一點,下一次客人也願意叫你的車。」領着我到處見識的麥斯向我解釋。
幽谷商城.深坑
是日行程相當輕鬆,某家企業想要年假出門放鬆,一月份與資深導遊麥斯聯繫。麥斯是我導遊實習班的前輩,他原初不太願意出門,想要從年廿八放假到年初十,客人指名,盛情難卻,想想看這批姐姐哥哥喜歡拍照,便拉我一道跟團見識。我見有免費旅行機會,雖然拍照理應收取費用,但想想看,人家給我機會,勍算了。拍得好,客人下次再找我,當做投資。
車子一路沿公路北上,麥斯瞻前顧後,一一滿足客人需求。遇上意料之外的事情,他立即解決,輕鬆地把「責任」推給該承擔的人們。跟過好幾團,發現導遊們沒工作時,均是聊天高手,天南地北講過不停。一旦要處理事情,頓時嚴肅起來,眼睛和神態都不一樣。
最初與他們相處,一旦被他們知道我來自香港,不約而同說:「你知道導遊阿珍嗎?那個超有名的耶!台灣還有人把她寫成碩士論文。」
古有三不杤,立功、立言、立德,導遊阿珍這是名留青史了喔。
豆品祭
「ash nazg durbatulûk,ash nazg gimbatul,ash nazg thrakatulûk,agh burzum ishi krimpatul.」一組帶着孫女出遊的中年夫婦跟我搭訕時唸出一組咒語。我露出業務性笑容:「歹勢,我聽啊嘸台語。」
「我跟你講英文呢!My name is Andy。你認識Andy嗎?Andy Lau。」原來他們退休的英語老師。這下子尷尬了,我總不成評論他們英文發音,亦不能說其實我英文只是會考水平吧?想了想只好打圓場:
「哎我沒想到有人會跟我講英文。」
台灣人先入為主覺得香港人英文很好,可是我在台灣這些年,中文唸錯大家沒甚麼反應,被糾正得最多的發音反而是英文。舉例說G,港式英文讀成Gee,台灣讀粵音「豬」;Z讀「易Sad」,他們讀Ccc。每讀一個音他們均會積極修正。
伴隨着中年夫婦從深坑街頭拍到街尾,小孫女不黏人,大人們走走停停,排隊買食物時,懂得自己找樂子。亦不會離開太遠,保持視線範圍之內。
「台灣的老街賣的東西都差不多,大同小異。」我幫他們拍了幾張照片,他們送我一顆烤雞蛋,他們帶孫女去公園,我獨自往回走。
日治老屋
深坑老街繁華的年代是十九、二十世紀,因應大台北尤其是淡水的商業活動而活絡。深坑歷史可追溯至乾隆年間泉州人許宗琴率領眾人到此開墾,因四面環身,酷似坑底,易守難攻,遂名深坑。
清中葉以後開放通商,淡水中心發展的港口貿易,吸引宜蘭民眾把貨物送往淡水。介乎於宜蘭與淡水之間的深坑,是商旅往來的必經之地,地利之便加上水路交通方便運輸,日趨繁華。
老街標誌性的茄苳老街往前走約10米便是昔日的渡船頭。深坑的紅磚房看起來是前鋪,上居,後倉庫。巷弄末端連接河道,方便上落貨。街道比起鹿港、大稻埕要窄一些,奇異的是,老街的地磚承受力應該及不上柏油路,店家卻是毫用懸念開着貨車裝貨缷貨。
老街中段有一家廟,中後段的日本警察廳目前是小小的展覽館。街上營生依然活絡,台灣在老街和老屋復建的概念,個人覺得是亞洲首屈一指。表面上,老街賣的東西就那些,大腸包小腸、臭豆腐、彈珠台、豆花,偶爾插入一間禮品店,賣些懷舊的伴手禮。
老屋、古蹟維護所費不菲。他們很清楚地意識到,與其改建成博物館或奢侈品街,倒不如賣些人人負擔得起的東西,保持老街活絡。不似得某個地方,總要把老區改到高不可攀,人煙罕至。
北之絕景.野柳
「哇,這個景我可以影二百次!」
越過野柳國家公園入院處略嫌簡樸的人工簡介區域,立時被天、空和空氣一致的青藍包圍,海岸線聳立,岸孤崎嶇。浪拍出了一條天然的長堤,包裹着辮狀淺石灘,白礫粉砂,礁石長滿碧綠海藻。
崖岸另一側卻荒漠般的地形,棕啡岩層,岩柱棋盤般不規則分佈。遠觀仿如沙漠上的仙人掌,近看似是一株株西蘭花,伴着海港捕獲的新鮮蛤蜊,鼓椒爆炒⋯⋯說起來不曉得為甚麼台灣喜歡蛤蜊加絲瓜切薄片清水煮,鮮味均流失到清水裡去。
野柳地質屬於砂岩沉積岩地形,沉積岩是堆疊而成的類型,剖面像蛋糕一樣。砂岩在岩石裡面算是比較容易受風化浸蝕的類型,岩石在受壓、沉積時會混雜各種礦物甚至動物化石。風化程度差異很大,因而較小範圍內也會造成形態各異的岩柱。
「大台北都是沉積岩呀,蛋糕一樣鬆散。不像你們香港,下面花崗岩,高樓大廈插進去行了。台灣還有地震呢。所以我們不蓋那麼多摩天樓,不是沒有那個技術,是地質影響。」還真沒想到麥斯會給我抱怨這個。高樓大廈多也不代表甚麼。
「香港有類似的地方嗎?」
「有一個,在西貢。」
「沒去過呢。」
「交通管制區,走路要走兩小時,來回四小時。」
同團的旅客們均來過野柳不止一次,麥斯就沒有排很長時間。我第一次來,加上要幫客人拍照的任務在身,連換鏡頭的時間都不夠,沒完整走一圈便要離開。
「啊!好想帶支70-200來拍啊!這個景,我至少要拍三小時,早上三小時。」目前在經濟和時間上均沒有辦法。啊,這句話十幾年前讀書時常掛在嘴邊。十幾年時間,女王頭勃子都幼了一圈,我們自身,又有甚麼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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