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著遠處的汽笛聲時

Wu M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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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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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不限語言,我不懂日文,但若干年前,隨意地在YouTube 遇上一曲,《遠くで汽笛を聞きながら》 ,(中譯: 當聽著遠處的汽笛聲時) 。簡直一曲入魂。 那晚我聽了所有版本,最感動我是谷村新司和此曲的作曲者-堀內考雄合唱。 兩把男聲唱出一些愁緒。


我喜歡軟癱在地上,家内的地磚是用日本溫泉高温磚,假若有熱力,存熱。只要開一會空調,地磚就存冷,躺在地磚有一陣冰凉感,會由背部傳透全身。我喜愛背部脊骨被板直,喜愛把耳朵貼近地磚,細聽是不知何處傳來的隆隆聲,像車聲,但屋子附近没有任何車道,四面環着萬家燈火。

通常在地上躺平時,都不是怎樣輕快的日子,但又是說不出的納悶。 我就會播放此曲,個人偏愛堀內考雄,他比谷村新司唱得更有味道, 因為喜歡,也查了曲的原意。

中譯歌詞:

持續煩惱的日子像是謊言般

被遺忘的日子來臨前心是緊閉著的

活下去吧

一邊聽著遠方的汽笛聲

在這沒有好事發生的小鎮上

與其對於拋棄我的人懷抱著恨意而活

不如試著找回被隱埋的赤子之心與空虛的淚水

一邊聽著遠方的汽笛聲

在這沒有好事發生的小鎮上

哪怕只是與夜裡的夢一起哭到天明

不對自己說謊,不背叛別人

想活下去一邊聽著遠方的汽笛聲

在這沒有好事發生的小鎮上

歌詞真好,愁緒中孕出絲絲的赤子倔強。就算小島再沒有好事,也要謹守對自己那出於污泥而不染的承諾。 自此,我特別注意汽笛聲,不知不覺也把汽笛聲,潛意式地連結着一股哀愁,一種心肺被淘空但又有重量的感覺。

村上春樹有一本短篇小說叫《夜半汽笛聲》, 又是因為「汽笛」兩字,有晚細細嚼讀,内容大致是一男一女的表白,但賴明珠把村上筆下的困境,譯得入木三分。

男孩描述了一種困境,「半夜裏,獨自一個人醒來。」

這是在生活中,常常出現的情景。

「就像被裝在大鐵箱沉入深海的心情。因為氣壓我覺得心臟痛,痛得幾乎會撕裂成兩半。那種感覺你瞭解嗎?」

少年繼續説:「這恐怕是人活着所經驗的最痛苦的事情之一吧,我真的悲傷得要死。不,不是死了也罷了,而是就那樣下去,箱子裏的空氣稀薄,事實上真的就會死掉。這不是比喻,是真的。那是在半夜裏,一個人獨自醒來時的意思,你也瞭解吧?」

「是有這樣的時刻,莫名的心悸,悲傷讓空氣變得稀薄,死亡並非一個很遠的事情,而是指尖微微顫抖的蒙紙」

「不過這個時候,我聽到遠遠的地方有汽笛聲。那真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汽笛聲。鐵路到底在那裏,我不知道,就是很遠很遠。微微的聲音似乎聽見了,又似乎聽不見。但我知道那是火車的汽笛聲,不會錯。我在黑暗裏靜靜地諦聽着。於是,那汽笛聲再一次傳到我的耳裏。然後,我的心臟不痛了,時鐘的針開始移動,鐵箱子慢慢浮上海面。這都是由於那小小的汽笛聲的關係,由於那又像聽見又像聽不見的微微的汽笛聲。」

此故事談愛情,村上常說人需要愛來填滿孤獨,我認為不是,人就算有愛人在旁,在此城,四面楚歌,在看不到未來下,在預感不妙下,還是會孤獨入骨。 心𥚃遠處傳來笛聲,我想有一種情懷源於根,有種苦來自那鄉愁,愁源於情,出於愛。

有一種愛是如此,微弱但永恆,輕輕地熨帖心臟上的每一個褶皺。此城如此悲哀且無望,但眼望萬家燈火,世界不只我孤單一人,突然想起宮崎駿的作品《風起了》,背景是二戰年代,男主角二朗近視,但沉醉於戰機設計和製造,女主角菜穗子出身比較優越,在一火車上,二朗的帽子被吹起,坐優等倉的菜穗子,一下接住,女孩把帽子還給二朗,說 「風起了」 ,二朗看着她,定神地説 「風起了,唯有努力生存」 ,彷彿是生於亂世的一股責任。

《夜半氣笛聲》 有這麼的一句,「我開始覺得自己有勇氣去抵禦一切無常和變化。」

《愛默生散文精選集》又有這兩句,「在一個時時想把你改造成另一個世界𥚃,做自己就是最大成就。」「人但有追求,世界亦會指路」

(如果你活在香港,你會明白的 ,空氣單薄的第二天早上,唯有努力地生存 )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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