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疫情逼著你「回家學族語」

Owih無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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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F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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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大家都關在家裡自己學,才知道問題大了!

嚴峻的疫情當前,全台三級警戒,人際交流的停止、疫情防控區域的管制、原鄉隔離排外的道德行動;迫使我們必須直接面對數十年來我們最忽視的語言問題,「工具」與「擴散傳遞方法」的發展薄弱(也不願拿錢出來推動),當我們不能移動,我們只能置身於家戶,學校停課,都市移工無法返鄉,我們才發現此時語言「工具」的缺乏。

首先過去我們語言發展的根本問題,就是只著重在實體、學齡的營造,政策法律僅把資源放在「學齡教育」(學校教育)放棄「成人教育」的政策資源分配,但我們明知失語並非一個世代,要彌補這樣的失語時代不能只靠幼兒或學校教育,在當代原住民60%居地是皆非原鄉的族語環境家庭,促進語言銜接才更為重要,當疫情迫使你必須回家學族語,迫使你無法接近原鄉環境,凸顯斷裂的語言教育鏈結是多麼的重要,才發現整個語言政策浪費了二十年。

舉個例最大族群《Pangcah阿美族》城市居住占人口就高達71.2%,代表多數家庭式遠離所謂的文化原鄉,過去我一直很明確的說,既然是「沉浸式族語教學」至少要創造基本的「#語言優勢原則」,但非原鄉的語言弱勢現實是根本的違反語言學習原則,這種沒有連續性的語言環境,已然走向失敗。教學實務上,回到中文課堂幼兒學習向強勢語言靠攏的傾向極其明顯,然後回到家面對被語言教育放棄的父母,這種零碎的推動計畫直接創造的是語言階級位差;當沒有了學校,就可以很清楚的知道什麼樣的環境有能力回家學了。

邏輯是這樣,要在一種人際邊界說一種語言,就要回頭看這個邊界內的成員使用語言的能力,思考該賦予誰資源與環境,假設這個人際邊界叫作「家庭」,那我們就該面對家庭成員中誰缺少了語言學習環境與資源,而不是倒因為果為什麼只在學校教族語?卻還放棄成人的語言搶救和散佈工具。

等到大家都關在家裡自己學,才知道問題大了!

一直以來我們語推方法一直迷戀沉浸式的幻想,官學們沉溺於美好的政策與學術想像中。『實驗學校→部落→家戶→家長』,這套缺乏現實感的民族語言發展的政策概念,不知道拖遲了多少語言反撲的可能性,完全落伍卻是主流的學術與政策。在無法解決「#語言優勢原則」的前提,如果還硬要把有教保員教族語就稱作「#沉浸式」這就是名不符實。語言使用工具的發展,工具促使普及,語言戰爭是一種語言接觸必然發生的事實,語言要普及要爭奪使用場域,但我們不願把關注放在無法立即表現教學效益的語言工具上做投資,而疫情時代把我們拉回現實,在人與人處處邊界的瘟疫時代,愈見其他語言即使在現實隔離下的資訊暢達,充足的基礎知識與工具人才,我們才惶恐缺乏著工具,此刻這種方法論的迷戀便顯得徒勞無益。

即便沒有疫情,多年來在城市化居住的現實上,地理空間裏受限、低社會支持 、語言單一化政策、其他法令和強勢文化競爭,我們就該意識到該在有遠見的資源策略下重建語言的未來,而不是偏廢誤導性的將學校與家庭對立化,彌補學習環境的不連續性的,疫情中我們看見別的語言展現的優勢,透過工具的發展我們都能不囿於空間限制,當工具能補足實體空間的限制,促使自由的其他書寫、資訊傳達,文學作品、藝術;可進而即時傳遞、翻譯、複製、創造、普及,這等同擴張一個新的語言版圖,這才是語言的真改革。

但疫情讓我們看見語言公共政策的缺失,當我們回到家裡,當我們看著其他語言線上學習的多元工具,當我們老師的線上教學經驗不足,當我們發現其他語言散佈在日常甚至娛樂不只是教育上,就應該驚醒!!!原住民族語言無論研究發展,應從事實用一點的策略,彌補過去數十年國家政策造成的語言傳承斷層。一個活的語言,不只是說、讀、寫,他會延伸、創造、混雜,創建邏輯,若我們居泥於特定隔離的語調或正宗價值,我們等同放棄讓語言普及和工具多元的機會。

CC BY-NC-ND 2.0 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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