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要為難女人，也不要為難自己／《女神自助餐》

一直以為我把劉芷妤的《迷時回》給賣掉了，遍巡數回才從書架中橫放在書上頭的地方找到。這本書頁已泛黃到難以辨識到底是幾年前的書，但仍然記得當時是為了「高雄」這個城市而買。沒想先讀了《女神自助餐》才又翻找起這本舊書！

說起女性談起在父權社會裡的性別不平等，常會給人一種女人何苦為難女人之感。

母親要求女兒應該遵從各樣的女性準則：走路不能邁太開、裙子不能穿太短、行為要得體適當、不得高調也不得引人注目，但要落落大方有女人應該有的儀態、有女人應該有的氣度、有女人必要性的方方面面的顧全大局；姊妹淘的同學會裡說的是敘舊，比的是各自男人的成就、兒女的高低，三不五時要評比一下誰的臉頰依如往年的水嫰、誰的身材還如同青春一樣標準勻稱；若是婆媳姑嫂之間的攻防，大概只有台灣八點檔的鄉土劇裡那種演出方式才足以描述這些關係裡的過招形式：必須拉高聲調、指手劃腳、字字都鏗鏘有力，一舉一動誰都不想落居下風永恆成為對方的手下敗將！

女人不只經常性地為難女人，還常常動不動地將自己置之死地：明明心裡痛恨著這千年不變的標準評比，也總是試圖想要打破那些刻板規矩，卻時不時地將外表、儀態、美貌、年紀往自己心上一橫，彷彿沒個框架就活不出一個像樣的人生，有時還得依附著愛情、仰賴著保養品、努力維持體態，又怕橫生枝節，總是那麼小心翼翼！連王母娘娘都不由得規勸嫦娥，這般幾千年不變的框架，別找達爾文算那進化論的帳，要打破沒有那麼容易！

整本《女神自助餐》雖然說的是女性在這樣的社會結構而生的不平等、壓抑、委屈、恐懼，以及不知能逃向哪裡的無助，似乎跟其他高喊性別平等的故事沒什麼兩樣，但認真閱讀之後，發現「男性」的角色並不明顯、比重也不高，反倒是比較強調各種女性的心情寫照及面對這社會性別不平等的狀況的心境轉折！不曉得是不是作者刻意的安排？將男性比重抽離，才能彰顯在這樣的社會框架中，不論「男性」的角色是否明顯的存在，都有張巨大的黑影罩住女性，在其心中產生無限的束縛，將自己（或彼此）徹底綑綁！

這麼說，並不是指整個社會上的「性別不平等」都是因為「女人的彼此為難或自我為難」而存在，而是更在故事裡讀到那種「這世界對性別如此不平等了，我們更應該好好對待彼此和對待自己」的情緒。或者說，由女性的角度觀看這幾個故事，有著相惺惺相惜的情感，既不大張旗鼓地針對什麼樣的角色去大力抨擊，也不卯足全力想致誰於死地，更甚有一種了然於心的「知道了！」

我知道妳遇到這樣的狀況了，我明白妳心裡的。如果有那麼一天，如同書末的後記那般跟兔兔說的：「我期待妳自己可以成為那個有能力幫助別人的女孩。」

這世界不是因為女人為難女人或是女人為難自己，而顯得性別不平等了起來！而是在打破性別平等框架的艱難裡，女人不要再為難彼此或為難自己了！

書讀得慢、讀得少，總是難以在少少的閱讀數量中，說出這句「啊！這真是今年看到最好看的小說了！」但它肯定是少數書寫女性在性別不平等、性侵故事裡，算是十分溫柔的陳述。如同女性特質中溫柔的那一部分：不大聲張揚、不豪取掠奪，它就在那兒，堅定艱毅的存在著！

拜這本書所賜，發現自己讀長篇小說很障礙，但卻喜歡這樣的短篇。

女神自助餐／劉芷妤
逗點文創社／2020.04.01／ISBN：9789869817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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