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血液裡的黑色毒素

第四天
你人生至今做過最鼓起勇氣、脫離主流框架的一件事，不論大小。可能是你決定採取跟眾人都不一樣的做法；或者是你決定去做一件身邊人都不看好的事情；又或者是為了自己冒一次險。

本不是什麼大事，但在一個紋了身就幾乎等於告別所有「體面」工作機會的地方，紋身就是一件大事。

其實想起它的時候心裡有一種不服氣，什麼叫「脫離主流框架」呢？什麼是「主流」，難道真的可以做一個這樣的區分，讓所有在支流裡浮沈的人乾渴而死嗎。我願意讓自己的生命流向哪裡，哪裡就是我的主流。

左邊手臂紋了鯨魚，來自兩年前的一場雨，來自小時候聽外婆講過無數遍的故事：我的生命從海上來，水系是脈搏。右邊手臂上蔓延著一座山脈，劈開極夜的一束光照在山脊。

兩個紋身都源於痛苦也源於勇氣，紋身之於我，其實是擠出血液裡陳年的毒素做墨汁，雕刻命運裡的無形。

雙臂的圖案設計都需要很多的想像力，而這好像是我最珍貴的天賦。美麗的意象聯結接連起宇宙間平行的通路，「千千萬萬個我」彼此對話，劈開痛楚。我是鯨魚，鯨魚噴出的水花是一把蘑菇傘，我撐起傘，我也在傘下——比起右臂，好像對左臂的圖像有更多的驕傲。

紋身離經叛道，但紋身讓我終於能夠閱讀自己。我從水上來，我用海底的眼睛看見。